親愛的16歲的自己,你好。
以下是30年前的今天(1993年5月22日)當時16歲的你所親筆寫下的日記:
今天是週六,看來你又找到了寫日記的動力一點點,所以寫得蠻多的。你說「整天沒做什麼事」,甚至沒出門,下午「只有在家打籃球」,就是在後院爸爸裝的那個籃球框,你說原因是弟弟說運動傷害了「不能去Oak和別人挑」,沒錯我最喜歡去外面球場與其他人挑了。你說,這一個「陽光普照的星期六下午是屬於球場的,不應關在家裡」。
更何況,30年後的今年,我親愛的兒子竟然是把自己關在自己房間,抗議著不能買iPad,且做到了昨不吃晚餐,今不吃早餐、中餐,甚至沒有喝水,他不打球,什麼都不。30年後的這一天,同樣都在家,我度過了相當辛苦的一天呵。
在家做什麼呢?你把以前買的一卷錄音帶拿出來聽,說是「90年Love歌曲」,你引用第一天寫日記寫到的「把音樂放在房間裡」,你想要早晚都聽,隨時都開著,或者會自動開關──30年後其實已有一個產品叫Amazon的Alexa,以及Google也出了,謝謝朋友贈與,我們家兩個都有!但我們卻都沒有在聽了。
你說你「還沒分發到工作」,這應該是「世界日報」的派報工作吧,沒想到真的去報名了,看來,後來沒有去工作,是因為還沒分發到。而且你還講到,看來今年暑假你是真的想要工作!此時你才11年級要升12年級,似乎真的想找個兼職工作,真是驚人,我都不記得我這麼早就想找工作──後來,第一份打工,不是發生在這一年,而是直至大二暑假才發生呢。
過了30年後,已經46歲的我,在同一個日子(2023年5月22日)發生的事情則如下:
都已經快到中午,孩子依然關在房門裡不開,將櫃子搬過來卡住房門。這種事情大部份都會認為父母哪裡失當,但都不知道我們已試了各種方法都無法讓它正常化,但我知道我絕對不應該孩子衝過來我就買給他──我已用緩兵之計,各種的溫情都有了。早上弄了早餐,也輕輕的問了,仍然沒有回應。這次,孩子連出來上洗手間都沒有,晚餐、早餐、中餐……通通沒吃,於是我非常的緊張了,但大家都叫我不要進門,怕他又藉機兇巴巴什麼的。
我知道有些並不來自青少年的叛逆,而來自其他地方,當我了解,我就知道,它並不是因為我們(大人)哪裡不對,且,它也有明確的模型可以去預測或觀察後面人生將發生何事。努力的要拉住要跑掉的,不如在原地等待飛回來的,或許當我知道真相時在某一方面我因為得到答案而可以放下、放孩子飛走,但我依然放不下自己無限擴大的責任感。就像現在,外頭是比較涼的天氣,這是孩子連假第四天也是最後一天。
我覺得好可惜,這是一個美好的地方,為何要卡在這麼小小的事情走不出去。那真的是全面的毀敗,且將跟著我們直至每個人都破碎嗎?後來我又忍不住在門口問問哥哥要不要吃中飯呀,他說不要,只吃晚餐;問了晚餐吃什麼,蕃茄咖哩起司牛肉OK,問他要不要喝水,也是氣呼呼的說不要。唉唉,青少年到此時期,木已成舟,到底是家給他這個,還是他給家更多的那個,已難講矣,爸爸要做的,就是確保他仍有正面的養份,無論是心靈或實體的輸入進去,並且「應該」要阻隔掉他所排出的那些難以聽進去且難以下嚥的憤氣,為什麼呢?因為那憤氣是會爛化我及其他家人的,但,這好難,對我來說,好難,我應該要阻隔,但我沒有能力。我無法制止他去影響其他人,它太變化多端,這也是多根觸角者的人生必然的方向,但我連不讓它影響到我本體、我自己的事業都困難了。
但我突然看到女兒,今天一天,我都沉沉的坐在桌前或發呆,女兒會感受到家裡被哥哥的牽扯,我要讓她感到穩定才行。可是我提不起勁,只想不要再活在這種狀態下。我得強化自己但不知怎麼開始。
而好隊友此時又說得對,我在難過的時候,都忘記還有其他的更多人數的家人需要我照顧。這就是「操作者」(manipulator)的邏輯呀,可以吸引你的注意,利用你心中想要維持的公平、同情,就直接張嘴吃掉了你自己──是的,我自己噬了自己,也吃掉了其他人應該得到的。
下午我怎麼自持呢?我先跟自己講,要畫界線,先保護我心情來維持並達到更好的收入和工作,才能保護大家、確保沒事。如果可以的話,我要賺多一點點,讓嚴重影響大人的孩子,去住其他地方,眼不見為淨,或許可提升至更好的人生境界。這是一個很棒的方向也很清楚。
然後我來健身,就知道它不通。健身必須要有力量,今天顯然是沒有,危險,要撐起那麼重的重量,沒有力氣,會代償,用到其他不該用的肌肉或關節,還要撐那麼高;我很小心,心裡念了各種口訣,但骨子裡面,就是沒有力量。
好隊友也被影響──她一直忘了事情,且廚房清得特別乾淨。另一位成員妹妹受影響程度不明。當然,這種事,我親愛的兒子一定自己是最辛苦的,但已經讓大家都快要生病了。
我自己要站起來,我不站起來就沒了;我要找最核心的那個問題是什麼,是什麼讓我們垮?是一種冷酷無情嗎?還是可能後面一堆drama帶來的潛在危機?還是就只是厭惡了一生中一直不斷地被小人說假話潑髒水?到底是什麼?以前,我努力以後,我就有信心,且我也真的贏了,可是,卻被別人一句話就全部掃掉,而且我還真的相信那些話哩!其他人真的相信那些話哩!於是公司越做越糟,然後,現在我又相信它了?是不是這才是核心。
回家洗澡吹頭髮時,我終於想出一解法,我想到一個畫面───我注定是要大器晚成,精彩的還在後面,或許是我50歲時,我終於得到了大家所羨慕的所有一切。那時候這故事更是感人,就好像先前演講講到朱敏這個人會覺得蒼桑,講他的時候我可能才35歲,而他是60幾歲的人,卻不會因為他這麼老而令我感到他沒什麼,反之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他最後成功的激動感,這樣的成功比18歲就成功還要有溫度、有故事多了。而這就會是我的故事。抱著這樣心情我覺得我就可以對抗家中的不便利,因為家中的不便利其實是一種反射───被青少年給擊倒的父母其實是在自己人生的停滯期,才會雙眼放在這件事上面放這麼重,就像我常說「這麼小的事情」,但,關鍵不在事如此小,而在我眼睛幹嘛看到這麼小事?謹記。我要趕快回復到我的位置。
後來,到了晚上,我恢復到我的位置,居然是發起狠來的!關了一天房門,哥哥終於下樓了,他不理不睬,我問了五次、十次,他說他不想理我,我就用英文全程跟他說了,這樣說一說,我腦袋也完全頓開了──
一、這裡是加拿大,不是台灣,在台灣經常是非顛倒忤逆,可是這裡是有理的,孩子講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既然要住在家裡那不能對其他家人「以一打三」或「以一打六」這樣傷害家人的心,在家人都對他這麼好的時候。
二、如果事實是在學校或外面遇見什麼事(這才是事實,據我們了解)那可以透露給我們聽。不想講也暫時沒關係,但不能將這些氣發洩在家人身上令家人痛苦不堪。如果還做不到的話那我要去問問學校的Counsellor到底發生何事。
三、由於孩子多一根觸角我認為遲早是要離家的,那至少我要做到的是在家裡的日子大家都開開心心的而不是被孩子牽制住蒙上陰影。
我全程用英文,表達了極足夠的決斷力,也因此要刺激孩子,希望他以後可以講更好。我的感想是,最梗、最不通暢、最令我喪志(過去)兩天,就是必須委屈承受在不正確的價值觀中,或許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那,我現在不打算繼續忍耐。於是突然間我全都舒暢了。
結果:我要求孩子不許再傷害包括我在內其他家人,學校有事可講。必須向各家人道歉,立刻解封鎖,一週內罰不許關房門,一週後即可以。那個iPad敢再講,全部同學都有是嗎?我說,我們就是那5%的人,就是那1%的人,因為這就是我們出國的原因。
早上與看不見孩子爸爸聊了一下他所想要的課程,全力義務協助他,一點一點的做出,希望對他有所幫助。而我的正式課程第二堂竟然已有三位報名,在完全沒有宣傳的情況下,好的,看來大家都可以賺點錢,我好像有點成效出來了,而我這個「幫助者」也感覺到了好感覺。
這就對了──幫對的事,有好感覺,不必忍「錯的事」,錯的事就把它打掉,戰掉,誰再惹我,絕不寬貸。
突然間,沉睡好幾年的我,又想好好的大寫一頓文章了。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2:30am took coxine 5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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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30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目前公開的日記僅限離婚後3個月起至今,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離婚前及結婚前的本人人生自15歲起之所有日記?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