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15歲的自己,你好。
30年前的今天(1992年8月28日)你親筆寫下的日記如下:
這一天,你竟然「下廚」了!這記憶完全沒有保留到30年後,我已經完全忘記我曾經有這樣的體驗、這樣的學習。但聽你這樣講,顯然你真的有請「媽媽教你切肉及蔥」,然後打蛋,還自己包水餃,你真的很認真的學。不過,後來由於完全沒有練習,全部都忘記,直到後來離婚了你才真正算是有煮炒過東西。
除了學習,你還是繼續的在每天的日記中「報告」你的打球狀況,顯然這星期的重點都是在「網球」,你迷上了網球,弟弟也迷了,到目前為止你和弟弟都還沒有開始正式學(後來會學),但可以「對打如流」。然後你很興奮的要約剛剛離開的學校的同學Chris「挑網球」,希望讓他們「刮目相看」──那時候的你,就是一直想在球技上打過別人。
而你也一直在提中文字寫得愈來愈醜──提醒了我在你那個年代,字如其人,人如其字,曾經寫得一手好字讓你得到小學時代第一份巨大的信心,所以你這麼著重自己的中文字,即便到加拿大也如此注重。然而到了30年後,大家都打字,已幾乎沒有任何機會彼此看到對方的中文字寫得如何。寫字寫得好不好,已經變成「畫圖畫得怎麼樣」那樣的,good to have而不重要矣。
總之,15歲的你,和我現在的專注地方真的很不一樣啊!但蠻驕傲的是,我家女兒今天也(又)在下廚,自行炒飯,兩個孩子的廚藝都比我當年好──當然,15歲的你,你知道嗎,這幾天是你未來的女兒的生日,現在的她,只比你現在小幾歲而已。
以下是三十年後的45歲的我,今天的日記:
昨天其實當我與好隊友到UBC校園去參加營隊活動時,孩子的爺爺奶奶帶著子們出去玩,玩回來我才突然想起,這樣一整天操勞疲累,真不知道70幾歲的爸媽是否負荷得了,但他們開心,覺得這是每天一萬步的走路,且去的地點是九年前祖孫來過的北溫的漁人碼頭,現在孩子們應該比原本更熟了,應該有帶爺爺奶乃去喝湯,後來他們一起去玩了Flyover in Canada,3D的影片,再留下了新的回憶。
今天活動營隊的第二天。這種營隊魅力就在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在做一個「不能沒有我」的工作,有高存在感,一個姐姐帶著幾個妹妹交辦工作的畫面特別溫馨,我現在的問題是,一天下來從活動學到、引發的點點滴滴靈感,睡了一覺之後就會忘記了,感覺也不見了,無法參考了。
今天早上才得知昨天和我同一組的那位24歲的年輕組員身體不舒服,昨天已趴在桌上,且一直流鼻水,我全程帶著N95口罩,吃飯到外面,喝水用憋氣的,但今早是覺得很累,有點頭痛,是天氣的涼意造成的嗎?還是什麼?
45歲感覺是什麼?感覺就是和25歲年輕人一起,心裡覺得「沒有離他/她這麼遠」,但可試想,卻不是這樣子的──當我25歲時,見到一個45歲的人,肯定進入「長輩模式」,笑咪咪地討他喜歡,但自隔了一層膜不想再認識太多。仔細觀察,從年輕人客氣又親切的與對答,雖然有問必答,但他們從來不會反問我任何問題,即便知道我是UBC學長,或是這個產業的前輩……他們客氣完就沒有問題要問我了。相較之下,比我稍微年長的(可能50幾歲)的兄姐級的,則會一直好奇地問我一些有的沒的,比較之下,就知道了。
有一對20幾歲的兄妹,昨天在桌邊討論日文,我忍不住馬上舉手請教,他們說,高中三年學日文以後,基本上對話沒問題,但勇氣不夠(我認為是年紀的關係,大學之後才會打開人際」)。後來哥哥在UBC學電腦科學,妹妹主修日文,他們家比較不一樣,他們家是妹妹很活潑,很愛講話,很愛交朋友,而哥哥悶著不說話,耍帥,默默觀察人。妹妹會這樣子要哥哥說話:「現在麥克風交給OOO!」
今天在Asian Center那堆免費拿的舊書堆中又找到一本《中國現代文學選集》,編者居然是「齊邦媛」,這個在2010年代出版《巨流河》盤踞排行版很久的暢銷作家,當年民國73年(1984年)時(我8歲)她主編了這本書,這本書的用意非常驚人,她居然是想翻譯1949年之後在台灣的這些中國文學家的作品,將他們集結起來翻譯成英文,對全世界放送,後來真的促成英語版的出版,顯然沒暢銷,不過這是一個每個時代都會有人作夢發想的點子(包括我就想過這種點子),那個時候以那些作家的作品都沒成功了,現在憑台灣這些作家,更不可能成功了。齊邦媛在這本37年前的自序寫道,她會這樣想也是因為她認為後來在台灣的中文文學是更豐富的、更深刻的,因為戰亂,又處自由,「舊人寶刀未老,新人輩出」,是不是後來她覺得這些人沒有用了,自己才寫一本「巨流河」呢?
另外我找到一本是「詹宏志」寫的。那時候他只是一間出版社的總編輯,經歷全都是編輯且還有那種美學雜誌的,不過那時候他也就在寫趨勢了,此書在民國78年(1989年)出版,我13歲。誰知道後來詹宏志會變這麼有錢呢。
未來發生什麼事,沒有人知道,但我可確認的是,在五百年後的今天,短短五百年後,今天眼前的這些人,都會是那個時代的人類的「老祖先」(冠個「老」字是因為都是會是曾曾曾曾曾祖父母級的)。這些人身邊的所有人,所有衝突,所有怨念,都會全部不見,或許只留下一點點痕跡在未來的子孫裡面。
營隊裡有人問,為何人無法平等?但是,人目前已經是最平等的,雖然有人錢多,有人窮,有人生病,有人長壽,但每一個人的快樂度都是差不多的。因為人類不和別人比,而和自己的昨天比,浮浮沉沉是富人與窮人共同的,同樣道理,離婚的爸爸、媽媽差不多,孩子在你這邊較多、在他那邊較多,你們快樂程度可能相差不多,所有的好事都只能感覺好個三、五天,後來都會變成普普通通的事。
到了中午,明顯的左右臂是越來越痠、越來越痠,是蠻舒服的,累累的,我想可以好好一睡覺的那樣子的累。
營隊結束,我們先去拿女兒的生日蛋糕(是個白色素雅的巧克力蛋糕,附皇冠和兩顆硬氣球,夢幻感十足),我們寫一張好長的卡片給她。在這之前,孩子的爺爺奶奶已經與女兒在家一起慶祝生日。他們說,怎麼慶祝呢?第一項「慶祝活動」是女兒和爺爺奶奶玩「拋帽」特技表演,丟帽子然後給爺爺接,練了幾次,真的接到了。第二項活動是:4個人比賽煎牛排,不是真的牛排,是Switch,玩得好開心呀!第三個活動是小朋友們捏糰子,哥哥在陽光下擺出檯子慢慢搓。
此時,妹妹轉告全家:哥哥的Youtube影片紅了!是的,這是他開的不知道第四或第六個頻道,嘗試過好幾支的影片,這支關於他的暑假的影片竟有3000多人看,造成粉絲數從20幾人增加至破百。他說這支影片他剪了一整個月。
妹妹在留言給她哥哥說,哥哥你紅了耶!我仔細看了哥哥的留言,發現網友留言後他會這樣鼓勵網友:「我沒很聰明」、「聰明人少,成功人都靠努力,獲得成就」、「辛苦了,相信自己能做到,就能獲得成功喔!」這個留言表示他有很棒的心態,我開心程度比他影片多紅都甚。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2:30am took coxine 5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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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