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BNT我改約在診所，原來，約診所是比較好的，上次第一劑在聯合醫院，護士很兇，動作很快，醫生很粗魯，這診所位在台北市大道尾端的巷內，看起來就是開很久的，門口一個看起來像志工的老人，動作慢吞吞的，後來我看到別人叫他「里長」。裡面有三個護士，都穿著防護衣，比上次醫院的有耐心多了，打針的時候，我問，為什麼這針頭不是上次看的BNT專屬的「紫色」的？她說其實針頭不一樣，她會挑比較長的針頭給男生，女生打比較短的，比較不會痛；她說，會慢慢推，就不會痛。結果真的比較不痛呢。醫師也很有耐心說，有殘劑，可以再打過來問，結束之前，要打完針的我們集合起來看牆壁上的指示，一條一條的念給我們聽。

打完BNT，沒特別感覺，這次也比較放鬆，上次打完坐著不敢動，這次走來走去的先去永和豆漿買了蛋餅，再幫孩子買摩斯漢堡。

為了準備孩子出國的事，我開始與更多國外同學聯絡了，時間過得太快，變化的太快，瞬間就已經到「這個地步」，當那個不可思議的興奮感消退後，就看到「沒穿褲子」的真相嗎？還不至於，但的確看到了一些骨感的現實，原本興奮讓我暫忘記我的危機、我的無助，現在我又看到了──首先，憑什麼覺得，我收入會OK？

你說，不知道看哪個文獻，女生到了青少年時期，問題比男生嚴重，這在我女兒身上真不願見到，這兩天為了出國，對孩子們的生活做了「共生計劃」，昨開始幫忙家裡洗碗，聽說一整台洗碗機的碗都是妹妹洗的，看了令我暗自心疼，但為她開心。晚上，哥哥刷了兩個馬桶，亮亮晶晶的，妹妹洗了半個水槽的盤子和鍋子，他們都好乖，乖的我看了眼眶泛淚了。然而，今天去拍護照照片，回來之後不知何原因突然又踢，又搥，一開始只是開玩笑的作勢揮拳在我鼓起來的眼皮附近，我告訴女兒萬一揮到爸比眼角膜將不堪設想，妹妹就暴氣，說話內容相當驚人；其實最近妹妹可能是開心習慣了，總是相當激動大聲說話，無論是快樂或生氣都是非常大聲。

或許這才是更大的問題，帶著一兄一妹出國，隻身在那地方，萬一我無法管理他們，該怎麼辦？我要記得的是，為什麼這兩個孩子出國較好？至少其中一點是，看到妹妹這麼勤奮努力的趴在餐桌讀書，怎麼背都背不完，她一直問：「為什麼要背這些？為什麼要考試？」你觀察得對，妹妹是適合出去的。且，我是這樣想的：無論他們怎麼歪掉，怎麼評估起來一片不看好，重要的是，身為支柱的「我」，和三十年前我父母相比，如今我是可以在那裡「站的起來」的，我要堅持保持我自己的穩定、我自己不要受傷，且保持樂觀，那麼，他們再發生什麼事，都可能解決！至少在我主觀的意識裡，我都能從頭看到尾，而不會在中間就自己先中斷了。

不過，出國的神奇處在於，現在每一件煩惱事，卡住，我往現在小公寓窗外看一眼，以前會感到的那種痛心、遺憾，現在「竟然都不見了！」跑哪去了？被我讓孩子出國的這一招給「洗」掉了。原來這種事的治癒力這麼強大！

掙扎仍繼續──今天很特別，到下午才知道原來我爸媽今天一早就開始就在我們南港家附近看醫生，走來走去，還在LITE吃牛肉麵，就是沒讓我們知道。直到我主動打過去，將他們接起來，坐在中信的美食街，將出國的事情又好好的聊了一番，在升升降降的電扶梯我們也繼續聊，回到家，探看一眼正認真上日文課的妹妹，然後你再載哥哥，我們一起吃點什麼，但27度的晴天的週末，晚上，所有餐館都是滿的，找到「秋紅園」還有位子，台東來的吃到飽火鍋餐廳，好客又慷慨，多樣化的青菜讓哥哥大聲讚，接下來有肉有魚的，連熟食都有一種甜甜香香的調味，非常好吃；我們六個人坐八人位，桌面寬闊，不高，孫兒孫女與爺爺奶奶互動，有說有笑，妹妹煮了什麼特別的，就夾給她旁邊的奶奶及旁邊的旁邊的爺爺，哥哥也開玩笑的要將很酸的鳳梨要給最怕酸的爺爺吃，這一晚，好愉快。

但我馬上又意識到───這樣的歡樂聚餐，即將因為出國而中斷。我們家當然熟知此事，奶奶說，沒問題啦，每半年會來一次，爺爺則說，大概是一年吧？我心裡卻想，會有幾個「一年」呢？吃飯的期間我的心臟一直痛，動彈不得，回到家，還是不散。

有一段是在吃完飯後，六人慢慢的走，經過小巨蛋後巷一棟豪宅，我知道，如果可以住在這麼一個用玻璃精心圍起來、像美術館一樣的偉大的空間，那我不應該出國；很多曾出國的人都是這樣做的：走過了一生的風華，看過了國外的什麼，都熟了，也成為當地居民卻回到故鄉，多年來就住在關起來的皇宮裡，外面發生什麼都不必管了，不必看本地新聞，不必了解本地藝人或政客，不只台北，到菲律賓、泰國、越南、印尼、印度，都有這樣的人，而人生就這樣在自己家鄉慢慢的結束，真的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我現在，等於把自己等了好久的、等了好久的一日，好不容易離開國外，來到故鄉全家團圓，自己卻再次「重啟」那個循環，再次要帶孩子出國，break那個循環（雖然你也鼓勵我這是一種breakout、breakthrough），只是，這一次，我真願意再等8年（我待在加拿大的時間）嗎？後面還有什麼？

我看著我如今興奮的兩個孩子，他們真的知道出國上學的孤單嗎？當他們孤單，我要拿什麼來？說不定，只有我會孤單，他們其實是不會孤單的？

必須赤裸雙腳踩過，才能踩開未來的未知，然後，才能理解全盤。主觀與客觀（局勢）分析，都讓這個故鄉不再是最佳居住地，雖然其他地方都不是舒服的地方，但故鄉已無開創，外面卻處處都是開創，心理的解法就是──我人生不是要享受，我仍是要legacy的；我不要安逸、無趣，我要精彩、精彩。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7:00-8:00 angina level 2.0、8:30pm-10:00pm angina level 1.5、10:30pm-11:15pm angina level 1.0；服藥：11:00pm took coxine 10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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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