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的早上,打開窗簾看到了比預期的還亮光線就是「新生」,昨天就是昨天,今天重新;早上須早早離家,主持這場有意義也有潛在爭議的紀錄片首映會,很緊張,昨天又因心情低迷沒好好寫主持人稿,今天主持完看不見孩子的爸媽的紀錄片我又就要馬上與你和全家一起去露營,露營的東西全都給你帶了,你說你要送我來會場,路程只有30分鐘,送了穿著半正式的我、包包裝了講稿,直達新北市板橋,鑽入狹窄巷弄藏在高聳高樓間,星巴克到了。

我來和一位特別的記者見面,很難得有記者願意對這件事情這麼深入,通常是自己人生經驗才能對此議題感受深刻,我現在狀況又和以前不一樣,用更宏觀格局看「誰把我的孩子變成陌生人」。不過記者竟問了我當初二十萬字小說,我覺得很有意思,《「1」的力量》出來,廣播已有人找我去問《英雄爸爸》,今天記者更往前一年去談了先前的那一本20萬字的50章節小說,且是極友善的,我也願意談,是的,用宏觀的格局、溫暖的調,但談到自己一些事情,仍然忍不住又過於感動了。

於是還沒進場,心情就是滿滿的了,帶著拿鐵來了府中15。對紀錄片的主角們,今天都是特別的日子,或許後面還有露營,但我知道今天是紀錄片最重要,得暫時把家裡的事和你,放旁邊,拋腦後,好好先面對今天。

一開始進來其實非常期待興奮,場地佈置簡單,現場府中15的相關人員將前兩排都套上VIP座椅椅套,9:30真有人陸續入場,可惜的是,後來我發現,來的人不很多,整場可能坐了不到三成,仔細看搞不好只有一成至兩成座位,還有一些是樁腳及其他看不見孩子的爸爸媽媽,而真正的「聽眾」,比方說其中最大的基金會竟然一位都沒來,有記者但也不多,算一算只有三個單位,其中兩位是認識的,卻有非常大的長官,導演帶我換名片才知道她,但她非常低調;另外還有至少一位法官,給我們很多溫暖支持,且是最後唯一掃QR-code的。

或許對這議題特別有感,已高築的的情感隨時會從喉頭爆出,開場的時候我照唸稿,覺得還不錯,把「陌生人」定義的很好,然後看影片,看影片的時候,到了晴天媽媽那一段,又忍不住流眼淚了,我也聽到全場背後在擤鼻水的聲音,知道紀錄片是有效果的;結束之後椅子排出來,我依序介紹三位,雖然也是唸稿,但這一部份的稿子顯然太長,唸到一半覺得不對,趕快收回,以現場為主,現場互動,先是剛剛去按門鈴的蕨類爸爸,再來是導演,然後是晴天媽媽,晴天媽媽的部分再度特別感人,女兒要當特別來賓驚喜上場,我特別自帶音樂,是健身房裡的,此時我的聲音已與平常太不一樣,太沙啞了,晴天媽媽一落淚,我也跟著落淚,此時因為無法說話,空在那邊三秒鐘,當主持人不應該這樣、不應這樣!女兒真的上台分享了,可愛的兩個女兒,後來我後悔的是不應該讓她女兒回答問題,可能有些怪,據說女兒也是第一次看這紀錄片,哭得非常傷心,還好,看完紀錄片,她們開心的去吃東西了。

至於此紀錄片對此議題有什麼突破性的發展,我也謹慎樂觀,應該說,理所當然的,我們本來就知道它解決不了問題,所以,變成我們只是在這個議題上留下一個註腳,讓議題刻得夠深,留在歷史上,我們苦痛不會白捱,就這樣。中午12點多走出會場,門口還有核心人員與新認識的記者互動,中午,穿著西裝外套的我走上板橋府中廣場,大太陽在上,卻不流汗,心裡暖暖的,放鬆,卻又沒有太放鬆而提醒自己這不是什麼成功,人生還得繼續往上走一步。我在路邊等,等的是一輛現代汽車Starex,灰色,弟弟笑稱每次旅行都租這輛Starex已好像我們家的車了。你幫我買了觀世音素食,我們要出發到宜蘭了。弟弟開車,一口氣到宜蘭家樂福,臨時購買烤肉、火鍋料,還有用具,沒想到,這樣子特別有趣,全家人沒有時間壓力,徐徐的一個一個下來,在大賣場裡見面,慢慢地慢慢地東西就自然的買齊了,露營,表示今晚會卡在那裡,沒有行程,也不必行程,所以時間好充足、好多,宜蘭因為疫情、太魯閣號意外,這個禮拜人好少,所以更慢。家樂福第一次逛了這麼的悠閑,越慢越好都沒關係。我們到蘇澳休息站這邊買了這邊才有的炸彈蔥油「派」,重來一遍全家人在上次同款車內買了近十個炸蛋蔥油餅的回憶,往東澳開,進入一段非常小的路,進入了照片中的大草地,大草地上已有人在玩飛盤和足球,有人已經將衣服都吊出來、晒出來,好似已住在這好幾天,帳邊也掛著網子、裡面裝著餐具。

就是一種慢慢,老闆說從前客人留下了一個非常大的客廳營,裡面裝好了線形燈,我們只要從他們附設的小客廳帳裡面拉出長長的矮桌,就開始烤肉了,烤肉還是最好玩的,烤出來的食物就有一種香味;而火鍋是最簡單的,現在我對廚房熟悉,很自然開始處理東西,你將我們家幾乎整個廚房都搬來了。最好用的是塑膠手套,戴上之後所有事情都可以做了,最特別的食物是棉花糖,我們食材帶的剛剛好,孩子玩烤肉玩得開心,我拿東西到邊邊去洗,火車呼呼過去大概是山線,孤單的走在山裡剛好被我們聽到。露營帳邊邊很多固定到地上的細線,儘管一隻iPhone的手電筒一直開著,拿著剛洗好的菜刀等等的我,仍被其中一條絆倒,俯到草地上,最慘是妹妹,倒熱湯不小心燙倒小指頭,眼淚狂噴、直叫痛,水沖了。「營本部」是一棟用耶誕燈掛起來的平房,有外國感覺,晚上11點前都還有賣啤酒,我和你去喝了一杯Lady喝的1664啤酒,我喝蘋果西打;他們介紹了他們家的阿才、刀疤,然後阿貴是來拜訪的狗。

從略高的「營本部」往我們帳看是最美麗的畫面,晚間已看不到滿地的綠草,全是黑,但在山林前這兩帳正在發光的是,我們的。旁邊停的我們的灰色大車都變得有點小,這片地就只有我們兩帳在發出黃色的光,將周邊草地照出綠色暈光,拍起來特別的美,這是我們的家人,家人在帳下整理東西,燈光是溫情,兩條蛇形燈20,000瓦特的溫情,這是我們家的露營初體驗,還好沒下雨,大家仍都覺得印象是「濕濕的」,營帳的內面、天花板內面都是濕的,露營的感覺就是,覺得晚上有點恐怖,帳內側停著很多奇怪的蟲,很黑很黑,只有營帳裡面還有燈光,可是你知道嗎,到了明天早上,你會很懷念現在這個晚上,因為只有在晚上這麼黑的、在這麼一個奇怪的荒郊野外,才能有這一種特別的感覺,那是在城裡家中夜晚絕不會感覺到的一種特別───我們買到其實是這個「晚黑」,嗯,不是烤肉,不是滿天星空,不是剛碰到的狗狗阿財和刀疤還有來拜訪的阿貴,也不是在帳篷的內側居然停了幾隻長條蟲、還有一隻全金色像黃金的金龜子(且是晚上10點而已,到半夜三更會有更豐富生物多樣性),我們得到的最主要是這個夜。這個黑夜,這個危機感,這個不安全,它會讓我們記得。而明早就會不見了。

晚上輪流洗澡,在這裡更感受到現代人類最基本的所謂「舒適」是什麼,最重要的是:光線,一間浴室裡面一盞非常亮的燈,讓飛蛾就繞著它瘋狂的旋轉,有莫大的淋浴間,方方正正的、空白。最棒的感受就是洗澡過後,自然的山林風,原本有點冷的,現在快要午夜,變成了帶著舒涼的沁,和打開水龍頭的水,那也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一種軟水。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1:30pm took coxine 10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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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