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16歲的自己,你好。
以下是30年前的今天(1993年5月7日)當時16歲的你所親筆寫下的日記:
這一天是週五,放學後竟然還去上網球課,昨天才和印尼朋友Jay第一次打網球,顯然技高他一籌,覺得自認「網球的確很有進步」,由於這樣你的興趣度也愈來愈高了。
此時你已來加拿大再三個月就兩年整,你已經變成一個熱愛運動的少年了,在兩年前你在你台灣的同學眼中仍是一個不擅任何體育或球類的書呆子,而現在已變成如此不同,這也要謝謝爸爸的堅持,他很希望我能摘掉厚重眼鏡來成為運動健將,甚至說這也是來到溫哥華的原因之一,而這點是成功的。你每天都「期待著能打三大王牌運動」(網球、籃球、棒球)!
不過很可惜的,我家孩子似乎沒辦法養成這個興趣,我在他們小時候一直設法讓他們愛運動,但每個週末要帶兒子出去打球,就被他們媽媽制止、說要寫作業,當然現在知道那些都是理由,當我沒找他們出去運動,他們媽媽都不會提到作業,每次我要帶孩子出去走走跳跳跑跑,媽媽就說要寫作業……後來好不容易讓孩子參加了籃球營隊,兒子也投進五球,但媽媽在旁慫恿下,兒子drop out,甚至說對籃球有陰影,從此就再也不碰任何運動,任何都沒有了。
反而是妹妹後來還有和爸比我去打籃球,但妹妹目前仍因為害羞而不願意參加羽毛球的教練課。我也已經完全的接受,我家的孩子不打球,我也不可能有機會與孩子們打球…。事實上,我也變了──後來在婚姻深處,我覺得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爛,我也不打球了,就像我不再想打開鋼琴來彈些自己做的曲子一樣。
過了30年後,已經46歲的我,在同一個日子(2023年5月7日)發生的事情則如下:
地上是粉紅色的碎碎的花瓣,被掃到人行道的旁邊,這樣子綿延了一整條街。同時間,樹還在飄出粉紅色的鮮花瓣,若剛好開車到那棵樹下,它落在我的擋風玻璃,就像下雪;而掉了花的樹,看起來是粉色與綠色相間,好像一頭原本大粉紅色的爆炸頭染劑褪色。
我們看到太多了,像導遊、美食主持人這類吃吃喝喝玩玩的網紅型人物,再看到他們的讀者竟當他們為偶像,接受他們評論時事、教導人生,連他們的孩子也好像會教得比較好,讓大家羨慕,而我們奮鬥大半輩子、原本值得驕傲的知識力,如今變這樣老、窮、沒名氣、又累,施展不上,我們怎能嚥得下這口氣呢?
這就是我找知識長的訴求了──知識長大多40歲以上,50、60都有。這個不是幾天前說的DT,而是「TT」,它就是我新的動力,找尋知識長們來開課的一個新重心。昨晚我就馬上做好了一張頁面,幫做一堂課,肯定不是兩三步驟,它可能會需要40幾個步驟喲。但是它可以幫助所有這些有知識、有智慧的人出來,Call it the teach-fluencer movement then!
話說溫哥華可以住的這些屋子,已經換一批住民了;好房子,都被我們無法match的「好野人」佔走,因此我們或許也只是在這裡住一小段時間而已吧,有一天我們還是得到(或得回去台灣)那個「住得起」的地方。但是,這裡的景,分分寸寸的土地皆已留下非常豐足的回憶,所以我的手段看起來還是得想辦法讓自己留下來。
但每天都做噩夢的事實,醒來15分鐘完全忘記夢了什麼,只知道夢裡沒發生任何事,就是生活在一種「卡住」的「狀態」,那個狀態,在清醒的時候,和夢裡其實是一致的,然而在夢裡的時候,那「狀態」的感受是更大、更無助,我都可以感覺到,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找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或許我身體找到了,但我的心情(在夢裡)卻一直仍在在那個狀態。但是,在清醒的時候,可能有其他事情、其他工具、其他方法,比方說寫日記,讓我還是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用處的。
我在掙扎和無助中,一直在想其他人,有沒有中年然後成功的?但是,我看到的,好像都是失敗的。可怕的是,從他們(那些中年事業者)的起手式,會認為他們蠻有信心會成功的,但外人(包括我)眼睛看來,感受到他們確實很努力在中年要轉個圈,甚至都給我都看到了他們如何給自己鼓勵與信心(例:現在的經驗和資源都比年輕時還多),如何用一種硬撐出來的驕傲,想再創高峰,達成人生高夢,但是最後,外人都可以看得到,他們都是古董車了,妄想賽車。
做噩夢之後,今天好隊友一早是要去社團幫忙,本來說好要與她去吃早餐,但是我們雙雙都晚起,她早上九點要到,我們早上9:00才醒,慌忙起身,衝到1樓,直接上車了。然後,送她去了,我都已經在車上待了半個小時,我的頭腦還是很鈍──頭還是間歇偶爾會鈍痛一下,令人擔憂,因為這個小小警訊有可能代表我不能再奮鬥下去?我在車子超少的沙洲城市一早的街上,Student Driver也是趁早上少車來練車,路邊的路人只有拖菜籃到Costco買菜的大媽一位,還有幾位高大的、穿著橘色反光背心的工人。
我腦子就是使不動。通常在車上的時候,應該也是豪氣萬丈,現在卻發不出光。
我開始懷疑所謂一直以來的志氣和信心,是不是一種「無視」的能力?這種能力,讓我無視於當前顯然的失敗,仍然很生動的相信,並且堅持我是成功第一段班的。但是「年齡」好像是最大桶的冷水,一想到自己年齡,就可以立刻從這種「無視」中「清醒」,終於「有視」了。
不過,我的記憶如此稀少,我的年齡,不應該這麼大了呀?這點,我解了──離婚前,大概七年,或10年,根據日記,我已經擔心再也看不到孩子、擔心離婚,非常非常久了,也就是說雖然我現在46歲,但要扣掉被離婚弄得像個空殼子的日子,其實,我只真正的活了36歲,對,差不多,我的意志自己的感受,我目前差不多是36歲的。
當然,我是極幸運,所有離婚的人,沒有人比我幸運,沒有人過得比我好。他們更需要張開一張虛妄的斗篷,在殘缺中還得深信自己擁有很多啊。而我,居然可以將一個離婚之家,「補」到了現在已經滴水不漏,無縫的接成一個完整的家,今天我們要去吃「快樂小羊」,昨天好隊友一整天在家煮,孩子在我們重新買來的IKEA中間挖個洞的bamboo大桌上面,在溫哥華陽光下吃著食物,整幅畫寫的是特別的可愛和幸福,那,我心中又在做什麼噩夢呢?可能是──年輕的時候,給自己的那個志願,那種自我定位,讓我看到了其他人而感到「不甘」吧!是的,如果沒有「其他人」,我好像就不會這樣子的憂鬱吧。
快樂小羊訂位在中午1:30,那是他們happy hour的開始時間,每樣菜都打七五折。這是與好隊友帶兩個孩子我們第一次在溫哥華內用吃火鍋。這動作在台灣常做,儘管已是1年2個月前之前的事,由於這段日子都沒吃,我們今天感覺好像回到台灣了。大陸人弄的火鍋「快樂小羊」和台式差不多味道,也有沙茶醬,我們點了牛、羊、魚,哥哥一人吃完整盤羊因為沒有其他人敢吃,還有「滑類」,以及「雜類」(就像是豆皮)。它的熟食只有黑木耳和毛豆,黑木耳是麻辣口味,我吃好多。湯頭也很棒,我們吃三拼鍋,最好吃的是原味藥膳。
下午再帶兩個孩子來Uniqlo買衣服,他們只來這家(與無印良品),至今仍是。後來買了七樣,哥哥佔了五樣,都是最簡單的純白T-shirt或單色黑短褲這種的。妹妹會出建議給哥哥了,認為男生穿著比膝蓋還高的短褲較不好看,哥哥似也會參考妹妹建議了。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2:00am took coxine 5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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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30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目前公開的日記僅限離婚後3個月起至今,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離婚前及結婚前的本人人生自15歲起之所有日記?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