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15歲的自己,你好。

以下是30年前的今天(1992年10月19日)當時15歲的你所親筆寫下的日記:

今天你的日記標註「VT」,表示今天從一生的層次來看是很重要的日子,理由很明白,你認為你正式的愛上的這位剛認識幾個星期的同班女同學Leonie。你說,昨天明明還沒有像今天,而今天真的就「嚴重」了,且你形容這種初戀的感覺像是「整個人昏沉沉的、下午唯一的一節物理課根本就無法聽課」。

然後你說明,也不知說明給誰聽,或許是記下,也讓30年後的我可以了解你當時對這位迷人的女同學如此著迷之原因:「不算漂亮,說可愛還可以」、「不是喜歡她的臉,而是她的舉止、個性」,且比較其他女孩,Leonie是「善良而且純潔」。「純潔」這個形容詞在現在看來相當逗趣,但也可理解少男時代的你對女性的審美觀──而在今天,這位Leonie小姐據你形容,也「反常的塗了髮油、梳上去」、「因此臉蛋看得很清楚,迷人極了」。我很珍惜你這樣子的形容,因為30年後的我依然記得Leonie長什麼樣,但我已忘記為何你會如此著迷,而今天這樣一讀,我就明白了。

順便明白的是,15歲的那種看到喜歡的人怦然心動的感受,到了人生的後來,無論是遇見再好10倍的對象,皆是無法複製的了。經驗帶來了熟練,但也失去了……美。Leonie之美,只會發生在15歲,每一個人的Leonie都是這樣子的,但有幾個人真的記錄了下?

你的Leonie記事,正式開始,而30年後的45歲的我,日記就沒這麼好看,有人被謀殺,有霧,有疫情,有疫苗……請見以下:

在這個不確定的年代,溫哥華的華裔市長才剛剛上任一天,今天我將溫哥華太陽報從門口撿起來,拆掉橡皮筋一翻開,就看到A1版的新聞寫道Burnaby我們所熟悉的中央公園與墳墓的附近,昨天中午日正當中,有一個警察正在檢查遊民帳篷,竟被刀子刺死。這位警察竟是一個女生,31歲,看拼音因為有「Hs」開頭,應該是台灣人,姓楊,三年前還是Richmond的居民,後來才變警察,這麼年輕,讀了之後好難過。

接下來可能會有一段日子,本地警察會更放肆的用槍,而至於那過程是不是對方看到是華裔女性才動手刺她,又是另外一件事,當然,和「大疫」相比,這種市井小民的刀刀槍槍或許不會像空氣一樣的瀰漫到四處都是,也在這個不確定的時代,有搜尋引擎的時代,我們也利用這時代什麼資訊都從網路來的特質,將直接切入「搜尋」來做爸爸志業。出手動作讓它簡單,是媒體就是媒體,現在想法是媒體再加上SEO,某一種介紹律師服務再加上自媒體的追蹤。

今天早上又起了厚霧,我們特別來沙洲最南的河邊,小時候不曾有這種感覺,走出車子,聞到一股新的味道,有點濕氣,帶有些些木頭的香,但和溫哥華冷冷的冰味又不一樣,此刻並不冷,只有陣陣的霧水像水蒸氣的吸進鼻孔。想到昨天那位31歲的台灣警察就這樣死掉了,她再也看不到今天這顆太陽,今天的太陽埋在濃濃的霧中,看不到水面,水面遠方方向傳來機械船的運作聲卻看不到,早上的新生隨著霧散將跟來到了這座沙洲居住地,但在同樣一塊沙洲上,卻有另一個台灣家庭,永遠的停在悲愴中了。

好隊友第一次去幫有機超市做行銷志工,我則自己走進mall裡買點東西,氣象報告顯示這星期的某一天就會開始下雨,所以在Oomomo買了一支藍、一支粉紅的自動傘,讓車上不缺雨傘。自己一人來商城走動,和兩個人來是不一樣的;一個人來,速度快,步伐帶動頭腦思考,腳步輕盈、有彈力,有節奏,全身震動,每一步都帶有希望的節奏,會覺得自己還不老。

在溫哥華,穿著真的就變得隨便了,不再去照鏡子,大家也都偶爾才著靚裝,或許是在參加兒女頒獎典禮或畢業典禮那種的才會知道「原來OO長這麼帥」。衣服隨意,也表示這裡的每一天省下很多心力,適合專注。

中午不到,參加的本地的爸爸論壇就貼出了皇家騎警被刺的新聞的中文版,原來這一位女警中文名叫楊慈心,已結婚,也和我一樣住在Richmond,每天就跨河到Burnaby上班;她自己接完報案電話,自己去處理……我幽幽的開車來華人社區旁邊的某牙醫門口停車,用電話和球友再討論一下AI。

下午我突然想起一直忘記的,就是要去想辦法打我的第四劑疫苗,上次問時,它是要登記,且還沒輪到我這個年紀,不能打,除非我假裝我是第三劑。但這次我打去這間藥房詢問,她居然說,不需要登記,只要有醫療卡的號碼,直接進門打針,我半信半疑就過去,果然她在資料庫裡查不到我的疫苗紀錄,但她說,只要有打疫苗,就可以打。二話不說,馬上就打──這算是突然來的驚喜,原本以為很麻煩的,沒想到居然趕得及在帶兒子到多倫多聽BLACKPINK演唱會之前,就打到這個莫德納次世代Bivalent疫苗。

可是我離上次打疫苗在台灣已經好久以前的事情,也忘記了打疫苗之後,入針處不能按壓,一開始我就用力壓著,護士也沒制止,亦沒提醒「不能壓」,我就壓了大概17秒左右,護士小姐才說要幫我貼上OK繃。這裡真的蠻隨便的。不像在台灣什麼事都問得清清楚楚。我在車上靜待15分鐘,沒事,就開回家了,打疫苗的診所與家裡的距離,遠比之前在台北,診所與家裡的距離還要近多了,突然覺得這裡的醫療在某些角度看,好像還不錯啊。而且,進來觀光簽證的好隊友,其實也馬上拿到了醫療號碼,與我錯開,下週可望也可以打了。

到了傍晚,帶著還沒有開始發痠的打針過的右手,我們今天二度來Dyke(河邊),帶著Chopped Leaf的全素食青菜捲餅各一,看到一位媽媽開黑色特斯拉、載附近私立學校念書的制服小胖兒子,下車後一句不吭就開始對準河岸快走,這位媽媽好像是在逼小胖減肥吧?來河邊、車停好就默默看著水面的人,都會有自己的故事,無論那故事多喧吵,到這裡都得靜閉下來,安靜的聽河水默默的拍打岸邊幾下,河邊的幾根高草微微的晃。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2:30am took coxine 5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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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