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本來要訂票到溫哥華對面的「溫哥華島」(面積只比台灣島小一點點),訂最後一頁,突然被叫停,不去了!然後今早原本改去Chilliwack看鬱金香,早上一連串刁嫌後又被叫停,差點又不去了。
每當這個家即將穩定到好像沒離婚過一樣,就會定時自動被「戳破」,我就馬上醒了:嗯,我家孩子,是離婚家庭的孩子,意思是,他們要不就是缺乏大人,要不就是必須面對「新的大人」。我家的狀況就是後者,而我想像孩子們,現在正在課業的壓力、人生再往上衝的壓力,臉皮沒有我現在厚、性格沒有我現在獨立,在家裡,還得接一些突然衝著他們而來的脾氣,說好的出門「不爽出門」,孩子一直沒辦法把世界的形狀捏成一個固定,每當好不容易捏出一個形,又被暴風打到沒有形狀了;這兩個孩子挺聰明,大人生氣,他們似知道「絕不能生氣」,生氣了只會「失去更多」,但自己心裡面cyclone大暴走,不會因為表面不生氣而不存在,其實內傷更重。我模擬孩子遇見這些內傷,我的結論是──他將難以承擔人生的上坡路,不想爬,不想變好。
大部份的現代人,從有傷的童年長大,長大到富足的環境,當他們不爬眼前上坡也仍然有吃、有穿、有工作、有娛樂、有老伴……但身為大人,我期許他們的不是當一個普普通通的21世紀被動人,他們必須主動,而不是「做完功課,然後就一直看手機療傷」,這就是我心疼的地方───在大人的暴風雨之下,他們好不容易弄完自己的咖哩飯,手邊馬上拿手機起來,好像只有沉迷於影音,才能暫時忘掉現實世界前一分鐘發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裂痕,我看到這樣,心裡只一長嘆:「可惜」。
難過的是,孩子即便這樣,還真的不會轉而私下與我這個爸爸說,他們生氣了。他們仍舊保持沉默,盡量的配合,盡量的歌舞討喜,有時覺得,他們比我還注重「以和為貴」。
我提醒自己,我絕不是正常家庭,這是一個離婚家庭,這樣,就有助於我眼睛去接收眼前這些超不合理的表象,去找到裡面的「解法」。
昨天在做自己的「Mr. 6旅加網誌」,心裡想,現代的網路的變化,其實「劍指」人類數千年的「內容創作」;如今,內容終於可以賺錢,很多人在拍內容,長的沒生意了,就拍短的,哪裡有話題就哪裡走,所以,目前人類來到了史上最多內容的世代,到了最近幾年更是「五千年來最巨量的豪華內容」,如果說拍一部電影比一本小說還多花一百倍力量、一百倍成本,現代的人類總共每天共同產出一萬部以上的電影,你可以想見,以前那些文字作品根本就像石器時代的武器vs.現代的子彈槍械那般,而在這時候,我還要回來寫文字?是嗎?
沒辦法,我只會這招。
後來仍勉強出發,發現鬱金香下週才開始,後來,一個名字跑進腦海:Buntzen Lake。我知道這地方以前有去過,隨口講出,想說,有湖,有大自然,應該不錯。
後來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Buntzen Lake,經過了高貴林,高高的地,高高的樹,高高的天,這麼遠的山中之湖,見到的人也未必都洋人,時時見到一大群華人家庭,都不戴口罩。今天的湖面沒有印象中漂亮,可能是時間不對,海灘仍在,湖水依然有波浪,哥哥再次接近湖面,若有所失,拍照;妹妹找了一顆石頭(後來改拿一小截樹枝)在沙灘上面畫圓,我還以為她在畫人頭,結果她畫了一個完美的圓圈,我和她和她哥哥父子三人玩「鬼抓人」,旁邊有人蓋了帳蓬和孩子自在的躲裡面,有人拿起了風箏在放天,也有很多狗狗在跑、在比賽,有些厲害家庭早帶了BBQ器材,烤肉香真誘人,在台灣就可以自己去跟攤位買一根,這裡不行,只能聞。
我知道在這裡遇見熊的機會是有的,手上沒有噴熊的bear spray。我的生命有限,沒有時間濫比「誰比較戶外」,我永遠都是錯,即便我喜歡打球、運動,沒人honor。全世界在等我。我今天領悟了這點,謝謝這步道,謝謝這湖。我要記得這一天。
這湖原來和我有些歷史,早在1992年7月17日,我15歲,日記寫道:「今天是學校的旅行日,我沒去。他們去Buntzen Lake野餐,還有騎馬、划船等活動。」而當天我因故沒去旅行,卻就用放假的那天,「早上和弟弟去他的學校St. John逛逛。從9:00到12:00都待在教室外面自己念書。」
而第二次Bentzen Lake是在2003年5月26日,較有印象,那是被我稱為「溫哥華翹班親情之旅」的「第三日」,這次我也為當年沒有去參加學校旅行而回顧:「Buntzen湖對我來說絕不是陌生名字。早在十二年前讀倒殺學院語言班,第一次全校郊遊就在這此湖舉辦。記得當時我考慮了好多天,最後仍然因為沒有認識的人要去而就不去了。那時候的我真害羞,這個從未去過的湖也變成某種指標,具有象徵性的意義。」
這點我竟已完全忘記了,還好有日記。
「爸媽還是準備了餐具、桌布,切了各式水果。悠閒來到大統華超市買了小菜、壽司、肉粽、越南三明治」這是我們準備的東西。而對路上的形容是:「高貴林多山,沿著陡路上爬,出現全新的大商場、公車牌、捷運站,還有一大區一大區的全新住宅。再往上爬,到較小的社區路,房屋開始長得像山中度假小屋。住在溫哥華就是最高品質,再沒錢的人也可以到遠方如高貴林去買一棟小小的別墅,每天一樣有公園,要逛街外食嘛商場也在附近。」、「停車的地方只在一山林間草率劃出的停車場,『你確定這裡有湖?』弟弟帶著走進一小徑,小徑幾步進去就看到那湖就在和地面同一個高度的正前方,湖面寬廣且平面,細細的粼粼波光讓燥煩的陽光也平靜了。湖邊就是山,山直直高聳入天,高緯度特有的針葉樹一株株從山腳站到山頂,直直的站著。藍天、綠樹與清湖,這幅景像就是加拿大西部的代表圖。」
以上,就和今天所體驗的一模一樣。我忘記當年曾這樣體驗,也忘記當年的文筆是如此的比現在還細膩。
「很多個烤肉桌空著給我們選,爸爸媽媽討論兼試坐好幾個才決定風景最好的那桌……淺綠色格子桌巾上很快就擺滿我們從袋子拿出來的各類食品,爸爸開始折餐巾,折成一個領帶狀。」我寫道:「爸爸傳球的姿勢和以前相仿,傳出第一顆球,啪一聲落入我手套中。我想起上次和爸爸這樣傳棒球可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不過,接下來,因為那個時空正好是我隻身到美國大約已經四年後,留其他所有家人在此地,才剛相聚可能就要相離,所以日記文章多了很多很多傷感。
「我聽了也很傷心,自己也切身感受那種傷心。唯一能做的就是趕快先把這桌食物清理好,和弟弟傳起棒球。」我寫道,且也透露了「當年的科技」:「我一台數位相機,弟弟也一台,再加上皇家銀行信用卡送的數位攝影機,總共三台攝影器材大家輪流拿著拍,從方才吃飯就開始對鏡頭擠眉弄眼。」
「然後我拿了幾顆葡萄,開始餵湖邊的肥鴨吃。奮力一扔,葡萄在地上滾,滾到湖裡,那肥鴉轉頭,愣了一下,縮起脖子,咚咚咚的對著那顆葡萄衝過去。」這點也和今天孩子做的事很像,只是過了三十年他們有水準多了,首先他們知道這叫「加拿大雁」,且不能亂餵,所以哥哥只有接近正在吃草的兩隻,兩隻直起脖子,全身僵硬完全不動,其中一隻突然頭轉側邊,大叫了幾聲,就往旁邊跑去,並升起屁股飛走,另一隻則尾隨,似不甘情願。
回程路上,妹妹眼尖,看到路邊有兩隻鹿,我特別轉回來,看到兩隻鹿真的過了馬路,和人差不多高,體積比想像的大。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1:30pm took coxine 5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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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