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度過了奇特的沮喪早上,肚子不這麼痛了,但不覺得「太好」,因為已預設有可能是「胰臟有問題」,不敢大意,胡思亂想著,馬上又開始胃痛了。胃痛的時候,什麼又不想去想了。
鬧鐘叫我起床,今天有重要的約,早上九點二十必須抵達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TECO),地址在溫哥華市中中心的Georgia街上。這地址是熟悉的,我猜,它三十年前可能就在那裡了,只是我已忘了當年是怎樣的狀態下過來、和爸媽過來麼?今天由你開車,開過來一路沒什麼車,市中心不應該是上班時間嗎?可能早上九點還是太早,我們停了停車塔,遇見幾位形似流浪漢者,停車塔也尿騷味,走出來,冷,街角正在蓋新大樓,入口找了一陣子,倒是那電梯很快就從G層將我們送到二十二樓,我並不訝異在這裡看到中華民國國旗和熟悉的一些官方字樣(譬如那位專門拍示範身份證照片的小姐),我卻訝異我自己突然掉進了一種無法理解的糾結。
想起的是,剛回台灣的樣子,對應到現在,真是奇怪的對比!剛回去台灣,就到台北的加拿大辦事處,對比現在剛到溫哥華,到溫哥華的台北辦事處,感覺竟是差不多的,都是位於市內某一棟高級商業大樓,往下看,是城市,但往內看,看到那服務人員的櫥窗,櫥窗裡面「裝」的是代表,代表非本地人(台灣官員);當我看到那些住加拿大很久的、很陌生又很懷鄉的,在和這些人說話,我不一樣,我才剛到這裡三個星期整,三個星期前我已在台灣住了17年。
這就是怪處了,照理說我今天應該要快快樂樂的慶祝,啊,我終於離開了!但,看到台灣的這一切,我竟莫名其妙想起17年前我剛落地回台灣,那時候應該是多麼辛苦、多麼掙扎、多麼絕望!而今天奇怪的是,現在回想當時,竟有一點在「想念」,或許,還有一些羨慕,好像那時候,是比現在這時候還好的?
怎麼會這樣!和胃痛有關嗎?
我分析,由於我是一個很沒安全感的人,因此,在當下,我永遠無法好好的「活在當下」,沒辦法好好的用一種安全感來吸收當下,所以,對我這種人來說,17年前落地台灣的那段故事,我在17年前絕對不可能喜歡的,只會害怕、只會沮喪,得要等到我真的自由的離開了它,才會突然開始重新看那17年前,然後懷念17年前所發生的事──這就好比,坐監的人要到被放出來的那一天才會開始美美的回味著剛進去時的日子,所以我活在「現在」,很是辛苦。
而這個櫃台也讓我很辛苦,我竟然因為月份沒有寫全大寫而要重新排隊,被退貨三次,所以排隊排了四次,人員和台灣本地的公務員態度很不一樣,但這裡的僑民似也溫和的接受。
我也領悟一點──你看,三週前剛落地就因為被加拿大這裡要求到台灣這裡辦駕照譯本,覺得非常生氣,我以前駕照在這裡考的為何不能直接恢復我的駕照?但如果不理它,讓事情慢慢地過去,今天就等到了!今天送件,TECO說十天以後可以拿,十天以後拿了,就是拿到駕照了。看來,我和電信公司的「爭取光纖」大概也要用這種方法,慢慢等,心理就不急也不氣了。
但今天遇見另一個問題,可能不是耐心就能等到的,那就是「家庭醫生」。我打電話給兩三家,他們都說,不接新的病人!家庭醫生很重要,在國外,有家庭醫生才能夠去看專科醫生。也就是說我想看心臟科,不能直接約,只有家庭醫生才有「權力」幫我約。同樣的,我想做個檢查,腹部MRI,看有沒有胰臟癌,老天,自己花錢都不能自己約,沒有任何家庭醫生的醫囑我是約不成的(已打電話確認過此事,無奈)。可是現在,我找不到家庭醫生,怎麼辦?有一種是walk-in的,也就是直接進去,必須在走廊外面排隊,我突然感覺到,在醫療方面,我正在「第三世界國家」!這邊對一個活潑亂跳的、下午可以出去打籃球的年輕人來說這是天堂,對於生病的人來說,真的像地獄一樣啊。
所以是什麼意思?回到家裡,仍舊胃微微痛,已無發燒,所以我神智還行,我覺得應該要整理一下自己的「現狀」,用最大格局來看它。
我還在思考,不過,首先,我家兩個孩子畢竟是離婚家庭的孩子,他們現在能得到的可以說是最好的了,然而我不要忘記在他們心裡深處某處會是辛苦的;因此我現在該是時候訓練他們「獨立」,不是強迫的,而是循序漸進但接緊著進度,讓他們在心理完整的狀態下獨立出去,萬一我發生什麼事或需要回台灣,孩子們皆可以自在。目前兩位都不太能獨立,主要是心理上仍像孩子,對大人仰賴度高,且對大人有一種「必須養我」的需求。
小朋友們聽到今天放晴、可以出門,多高興哪,竟願意念完兩頁的英文,我們一起把床墊搬到車庫擺著,出門,去哪裡呢?或許哪裡都不要去,只是開車出來,就很好了,到處看看,都有意思。看到粉紅色的房子,看到新的車子的牌子,看到雲朵的形狀……我找到一間最大的運動超市Sports Chek分店,在沿河邊的地方,這區多年來出現過各種大賣場,只是這家也太厲害,是五間最大的大賣場「合開」一起,我們只去一間,買足了三人的雪衣,非常有收穫。
就為了一個「寶礦力水得」我們來到了韓國超市H Mart,不必到高貴林,香港仔中心就有一間。和大統華超市比,他們總播膾炙人口的台灣流行歌曲,韓國超市則播Blackpink,熱情的聲音宣示著5000萬人口所創造出來的文化盛世,但畢竟(本地)市場比較小,韓國超市就比較擠小,韓國店員走過來,特別客氣,經過都說不好意思,這裡市場也順應著放了一些華人的東西,但還是忠於原味仍給了不少,便當也都是韓國的辣味的,只是我想買冷凍海鮮煎餅,英文問半天,他們英文都很爛(這是在加拿大耶),我還是得自己找到一個四不像。最後買了三大袋的好吃的東西,順便在外面的麵包店又加碼買蛋餅,妹妹和你特別開心的逛了時代坊,有一間日本的瓷碗店竟是兩位日裔人在看店,正熱情學習日文的妹妹,開心了好久。
胃痛直至今晚上才全部消失(但肚子仍氣腫大)。從發燒至今已不敢喝咖啡。繼續觀察,並準備walk-in找醫師。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2:30am took coxine 5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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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