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要帶孩子們去加拿大,已經三組人問我同樣的問題:是否,我的父母會感到捨不得?可能是捨不得我,捨不得孫子、孫女?我的答案是:「圓滿」。我猜對我父母來說,如果我們年輕的下一代留在台灣,無特殊之處,哪裡都上不去;而到國外,不確定性高,相聚時間少,不過,和其他家庭絕對不同的是,對我父母來說,眼前是正在重覆著三十年前的美好旅程,畫了一個「圓」,或許比兒孫時時待身邊、因黏太緊而時而冷漠或忤逆,還要綺麗得多的滿足感呢?

而今天,是初三,是大家比較可以離開家人進行其他拜訪的一日,於是我也順利約到了幾組朋友,也令我,度過了難以言喻的一天──看起來是一場場拜訪行程,找回了許久的朋友?然而有趣的是,我在台灣整整17年,今天一個部分並不是在和17年之間所認識的朋友道別,而是在與17年「之前」的更老的朋友保溫,這些是原本應要在台灣有更多機會多深入交流的朋友,對於沒有完成深入交流之部分,做一個完整的暫時休止符,只有休息,沒有停止,期許著緣,可以跨國,至17年之後,後面繼續的延展……大概是這個意思。

網路老朋友見面,沒有咖啡因佔據的我,有點疲憊,但仍認真找尋可以做的事情一起做。我覺得蠻明顯的,身為網路的創作者,怎麼想,都會想到媒體,所以我很認真的做一件事──不被任何的好點子所動,只努力篩出一個最容易、一聽就夠聳動的點子,後來有些很不錯的結論:訪談型、簡單主題(譬如說每個人小時五張照片)、大家一起主持、不只限於台灣(在溫哥華尋獵)。然後我又介紹我這個朋友給後來的另一個朋友認識,很有意思,我們常常覺得,人生再怎麼走都離不開松山區,今天來到南京三民的星巴克,原來,認識的人怎麼走都是在這個地方,不覺得很有趣嗎?

雨並沒有歇手,雨中,淋著上計程車(今天未開車)到信義區閑逛;不可思議的是原本並無特別期待、以為百貨公司就是那樣而已,沒想到,今天,它不一樣,步上新光信義新天地這些大樓邊邊的戶外長廊走道,中庭傳來敲鑼打鼓音樂,農曆新年慶祝儀式,我並沒有尾隨人群去靠近它,只和那些穿風衣防水外套的人沙沙的交錯而過,找一個,可以暫坐下來小憩之處;雨淋,不時的感受到,室內只看得到一間又一間全滿的咖啡廳,上了一層,問了路,再下了一層,剛好穿過一小塊地方,經過了一個小小的座位,選了座位才知道這間賣可麗餅。

可麗餅通常是夾冰淇淋的,這家可麗餅卻只賣溫熱的,店員建議1號、4號,我決定go for心中最喜歡的3號,香蕉巧克力,心是明亮,不在意它卡路里,我的黃色毛帽戴緊吃,明亮的處所,每一口都注意在憋氣後打開口罩咬下去馬上關上,憋氣功力大約只能撐3秒鐘左右就必須換氣,並非每一次都成功的吃到內容物,口罩就關上了。吃到一半發現可將側面紙裝撕下一半,這樣才順利吃完剩下的,非常的滿足。

接著,來一段快走,遊走於信義區我絕非第一次,但我會記得這一日,這次已不若在幾年前在市區之路邊,幾次的清風夜晚飽餐以後,高高低低的騎樓踏開步伐走,而是,寬敞舒適的空中走道,輕輕鬆鬆的穿過──沒想到,在空中,也可以走這麼遠,從熱鬧的地方走到不熱鬧的地方,鑽進了台北101大樓,抬頭一看,好,要找更沒有人的地方的話,就去四樓吧,當年台北101一直想做的時尚大店,現在成功的擺出了Prada、Dior等等佇立於這,這麼大片的空間,挑高之高無法估計有多高,腳邊卻隨處都有大理石的長長的空位可坐,找一個地方坐下來,我手部很穩地拍了一段影片,又馬上看到介紹這間叫做Salt and Stone,非常漂亮,特別記下,直待下一次,會來吃的。

A9館是這場下午意外行程的終點,搭電梯到八樓,知道這層樓一定有特別的地方,雖有餐廳,但有更大塊被粉刷的木牆封起來,裡頭地方大的不成比例,那就是VIP特區,朋友出門找我,進去就發現哇,這裡別有洞天,但也想起以前似乎來過這裡,無論何時來過,今天氣氛是完全不一樣的;以我來說,我自己人生翻了幾番,現在蠻確定自己心裡已是乾淨;和朋友之間,人生繞了一圈,彼此長相差異不大,更看到未來的趣味,尤其看到久違不見的孩子們,現在已大到自己在玩手機與平板,而我的出現也蠻適時地,他們缺「電」,我掏出了我的充電寶,讓孩子們充電,我笑,不記得我是喬治叔叔沒關係,記得我是「充電叔叔」就好。我想孩子會記得的。當然,我們也相約溫哥華,那個曾經大家都相仿年紀念過書的城市。

走出VIP門,我暫時竟回不去剛剛來的地方,我不是指實際的地方,我是指「人生」──外面的雨還在下,下更大了,小傘根本抓不住,現在只蠻想坐下來,為這些做一個整理,因為我的心已經滿了,滿滿的到喉嚨;我需要找到交通工具將我回送,計程車帶我到紅線捷運,走了一段雨路,車廂半滿,沒什麼人要往北,我慢慢的挑位子,特地挑了一個左側靠窗的位子,知道左邊等一下會有風景可以看。誰知道,大約50分鐘後,蜈蚣般的長長列車划到了北邊河岸,窗外根本已經又黑,又雨,什麼也看不到,但心一直都是暖暖的。

暖暖的心,我想到關於人生的「成就」這件事。當我在婚姻之中,一切已鏡水的穩定,想追求更好的(所謂的)成就,便開始思考,怎樣才叫做最高程度的人生成就?在人生的那個階段,我和我小時候在唸書的時候,想的是一致的──我們都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啥樣才是人生的最高成就,經過一些價值觀上面的碰撞,經過了很多的比對,經過了一次一次又一次醒來的大徹大悟,慢慢地形成了一些結論再去執行它,努力往人生最高成就,也真的實現了某一些。

然而,我卻一再而再的忘記,在我人生之中,曾經有過一小段的時間,曾經幾次,暫時都不需要再去想什麼叫做「人生的最高成就」,因為,在當下,我已經正在經歷著它了──甜美的像作夢一樣,at this moment,不必問,不必答,就已經(如同)是人生最高的成就。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7:40 angina level 0.6、8:45pm angina level 1.5;服藥:10:00pm took coxine 10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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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