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會想像,未來有一天自己老了而過世以後生命裡的其他友人、親人會怎麼樣的繼續活下去,不過,時間是一直走下去的,時間讓很多剝落,每個人都會只記得他們所在的「今天」和前面幾天、幾個月發生的事,所以,其實,我們掛掉以後,關於我們的,什麼都不會繼續下去,唯一很確定每天每時每分每秒都會一直繼續下去,而且堅堅實實的繼續下去的,就是「我已經死」之事實,這事實才是真正緊抓著時空,一毫秒都不會放手的真正的事實,每一個活過的人都緊緊的抓著「它」(這個事實)不會放手,以時空長流來看,「它」是每個人生命所造成的最大的單一的影響力(就是創造了「我已死」之事實)。
很多結婚又離婚的人會想,自己原生家庭某某樣所以不想結婚,自己個性就是某某樣不適合結婚,所以,才會很多人都是在衝突之後就想「退出」,其實,並不是「這個時代不適合結婚」,而是現代總有「比結婚更有趣的事」。那些不婚或想離婚的人找到了這些「事」,沒找到的,就只好死抓著婚姻不放,因為──他們沒有找到那些「事」。
我也沒找到那些「事」,婚姻的可愛產物(孩子)又還在繼續拷驗我往後的人生。兒子突然間因為拒洗杯子和碗,與你發生衝突,他默默走進來,你非常的生氣,用各種聲響或言語表達,謝謝你,你已盡力,看來也已經「竭」力……與兒子冷戰不理他、當他是空氣也進入了第三天或第四天,你從早到晚都找著要搬出去的房子,已經找了十家以上要去看了。孩子東西丟在地上,孩子沒關冷氣沒收好椅子,孩子講些嗆話,的確「青少年全餐」都上桌了,我想從青少年的「心去融化」解決此問題,仍極在意此孩子「整體」的生命樂趣,包括他的主動性、是否愛世界、有沒有對知識的熱情、對家人朋友有沒有喜愛、人際關係如何……這麼多至少二十項以上的項目,皆須繼續努力,在單親又更難(好在離婚後我終於可完全主導),我認為我們不能只太過強調「有沒有做家事」一點上,在這個小戰場用更激烈的方式對青少年,讓我們失去「融化他心」之機會,且,難免偶爾還被青少年看到大人也不小心做一樣的事──東西丟地上、沒關冷氣等。
然而,要進入這樣一個家庭,真的不容易,我是爸爸,從孩子出生前我就知道我已計畫當爸爸,你很勇敢,短短一兩年直接空降,變成這個家的媽媽,家裡各種粗重的實體與心理上的工作,讓你很快的失去了原本的自己,在好久好久以後的某個無助的夜晚,才突然想起那個「她」怎麼不見了?聽了,我的心更是切得碎碎的了。唉,在離婚方面或許厲害,但我對「分開」本身仍然弱,倆人從「遠」而「近」,努力著愈住愈近,直至住到床邊,每一分努力都是甜蜜,但,要由「近」而「遠」,每走一步,都是刺刺的;分開真的是要學習的。有一種人很擅於「分開」,是屬於某種「很會交友」的階層才能達到的境界,所以我只能用智慧來拆解「分開」是什麼意思───我自己今天深陷一種氣氛:以前的努力又不見了,得重新開始在更慘的狀態(因為我現在又比以前老了幾歲、陷在家照顧孩子),但,這時候,我自己也需要一個「增加就是好」的理論來幫助自己度過。「增加就是好」就是:如果所有的分開,都是在加分,那我們就不會痛了!對我來說,痛的一個原因是「減少」,讓我很虛空,但同樣的也讓我在「由遠而近」的努力期間雖然不虛空了但也令它一直靠近、不思考就緊緊的抓住拉到最近。所以,或許最好的狀態就是:來了、就走,每次的「來」都是在收集那個「走」,這樣,真的就很自在。
在爸爸群組看到了一位探視辛苦、孩子正值青少年的爸爸,傳來的影片顯示這孩子目前受對方(媽媽)洗腦影響,充滿算計,那位爸爸非常心寒,對孩子曉以大義,兒子卻翻白眼,完全沒效!看到那位爸爸的痛苦,我稍減我自己的悲傷,忍不住向他分享一下我的「種子論」:「兒子會這樣,是某人在先前一直對他種下的因而幾年後長成的果子。果子已長成,這時候噴農藥或給它增甜,果子無法改變太多。但,沒人阻止我去『另外種下新的種子』給這孩子。所以我就開始種新的種子。新的種子是完全新的一系列的體驗,帶他去參與新的東西,和他開始聊一系列什麼什麼。」
我寫道:「對照從小對孩子洗腦,另一個家長的價值觀有多差、多失敗,那是因為對照原本是打算要搶小孩的(誰不想呢!),這樣的洗腦,等到孩子到青春期,就變成像那位爸爸那樣了,我有看到此爸爸的影片,他大兒子的表情與眼神、動作,我都有經驗過呢!當時我孩子已這麼大,沒指望一年內調回來,原本打算撐五年、十年,盼他長大後『醒』過來。結果……比預期還快,就有成果了。」、「分析主要原因,各位無論是探視方或主要照顧者或許都可用上,關鍵是:對照(另一位家長)離婚後仍是『負面看所有舊事』,離婚後,仍一一拿出來算帳,沒有開創新的平台。而主角(我)離婚後就直接放棄和孩子解釋『媽媽講的全錯,我其實是好爸爸』了,而一直拚命創造『新的平台』,一個又一個……當對照在孩子面前仍不改以往的一直批評這些平台,此時孩子已感受爸爸開創這些平台的好,於是對對照的信任感就斷崖式下墜了……而有些對照一看到原本忠誠度高的孩子突然偏向另一個家長,反而陷入『可惡我養你這麼久你竟對我這樣』而將原本對大人的恨意轉向對孩子,孩子此時就真的改旗易幟了。」我寫了半天,突然間又覺得很悲,因為我想起,以上,也是在至少探視得到孩子的情況下才能施展。我寫這麼多,也幫不了這些看不見孩子的家長啊。
巨大的悲傷籠罩了我們,陷在裡面的人就會一點一滴地往下,在這個狀況下,大人比孩子更悲傷,孩子是看到什麼就沒想太多的自然地馬上反應,想生氣就生氣,覺得害怕就不生氣,但是大人想得比較多,想太多了,想到未來的不確定,想到過去的白白過去,就悲從中來,一大堆有的沒的,所以這個時候,說真的,才是我真正重生的開始。
很抱歉,你必須和我一起經歷前一段辛苦的時間,而,我對孩子也抱歉,孩子也必須和我一起承擔這段失落的時間(如果你搬出去住的話),最後,準備離開的人,就是「離開的那個樣子」──當你顯示出想走、自由、高飛,那麼,我應該要很高興喜獲我自己的人格特質一枚,我又更了解我自己的某一個特質了,而現在能做的就是讓自己更開心點、把這個特質「封」起來,不要讓它再出來為非作歹。
晚上,我先想辦法說服你,與我一起帶著孩子們開車出去Family Day,買個外面的晚餐回家(防疫)。妹妹馬上說好,她要去,哥哥嚷嚷,我說那你留在家,後來他說在家一人他不要,只要七點半回來就好。後來我們的確神速的七點半回到家,還在車上吃飽了──戴緊口罩、酒精,你到饒河夜市買了好幾袋,我去買「玉米湯」,再到內湖的科技園區夜裡兜風,哥哥妹妹好奇那些還亮著的都是超級名車的那些logo──勞斯萊斯、賓利……等。我們停在一家內湖路上的山西刀削牛肉麵旁,沒想到意外的是一間要排隊的店,湯頭很濃,帶回家吃,妹妹哥哥都幾乎吃完,我將桌子都整理以後,將這麼一晚的溫暖家庭回憶再把它記下來了。
事情當然未結束,還要更可怕,哥哥要求明天載他去,堅持拿錢搭計程車,怎麼說都沒用,不用說,當然也刺激了你,更生氣了。
如果我現在再流淚,我就會做錯決定;如果我開始試著說服你不要那樣想,那就表示我已經變得差不多的那樣子想──照理說,我是那個應該堅強的人,如果我夠堅強,我就會看清楚,不應該再在這裡,要更往前進,才能帶著你回到你要的位置,也帶著孩子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但我們還在這裡,讓你與孩子冷戰到第三天,原因就是我對未來,沒有比現在還要喜歡,為什麼呢?因為與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我人生中、心靈上最高境界的日子,你讓我感到非常的飽滿與豐足與舒適──以上的頓悟也解開了很多我不解的事(比方說,為何這兩年時間過超快),是的,這就是最主要的原因。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2:20am took coxine 10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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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