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準備從宜蘭的這間「小島Villa」民宿打包回家了,對民宿來說退房當天早上可能是最危險的,因為客人今晚不用在此睡覺,所以是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亂七八糟了丟了就走。但我們家不會這樣,我們家有好多隻「整理手」───家人分散住在三個家,每個大人平常都會勤動手收拾家裡,所以這幾天大家好幾隻手時時刻刻都將一樓空間收得乾乾淨淨的,戲稱大概是史上最整齊乾淨的一家人──所有碗盤都洗好、地上的所有物品全撿好包好,最後排成兩橫排,用角架、手機相機、再加一個藍牙搖控,於沙發區,木餐桌、還有外面的小草皮分別拍了照片。最後,沒有伴奏,孩子們繼續玩麥克風,對它說話,對它唱歌,看著myVideo沒辦法觀賞的動畫介紹……。

即將告別這地方,給我留下的回憶會是「空間」──餐桌和落地玻璃留了好大的寬度,眼睛直直往前看卻覺得頭上的天花板還有好高一段,總之,室內的任何地方,都感到一個字:「寬」,寬到每次拿起手機都沒辦法在iPhone X的一個鏡頭全部拍進去,在這裡我們一家人又更緊密切的更像一家人。這幢處處像美國的獨棟小屋,門前剛好是一條空蕩蕩的馬路,馬路車速快,路邊是綠茵,其他風景都被綠茵的那個坡堤擋住,看不到台灣,只感覺到北美洲──我們今天要離開北美洲,回到台灣了。

不過早上弟弟叔叔還在為孩子們烤肉,將豆腐乾、百葉豆腐都烤好了,早上竟有牛小排當早餐吃,在烤爐邊他和我說了一個不幸的消息,我準備好來聽,他說,以前創業幫助我們壯大、很照顧我們的一位共同朋友,沒有想到,幾週前,太太突然打電話來說她老公剛剛過世,原因是心肌梗塞,年齡大概在40出頭歲,與我們都差不多,留下兩個約莫小學的孩子。

讓我比較敏感的是,據稱在此之前,他們有離婚念頭,或正在談離婚。很遺憾,對未亡人和早早失去爸爸的兩個孩子,尤其是未亡人,會是什麼複雜心情?原本吵得兇的、怕得不到(孩子)的,現在已不需要任何吹灰之力就成功地「離」矣,是否此時又會有點後悔什麼?我完全不瞭解此個案,可能只是我遇見的太多的離婚者的狀況之投射,我觀察那些人,若正在離婚之對象因病而亡,離婚者便從扣分轉身變加分,外面尚不知道此事內情,即為那位還在世上的一方灌注予大量同情,但,有一些人卻被犧牲,反而會令逝者(若有靈魂會在天上)非常非常的氣極敗壞──推理看看,若兩方在談離婚,很大的可能(不是絕對,但是是有此可能)雙方家族並處得不好,有的已近敵對、不和前公婆或前岳家說話,此時,驟然離世,會發生什麼事呢?會發生的就是:過世的一方的原生家人(他/她的父母),不只是白髮送黑髮之慟,還很有連帶也開始「失去了孫子(女)」,但這種探視受阻,逝者家中的長輩(父母)或手足已無力去計較,會放在那邊,無力的要自己趕快忘掉這一切。

也有一感:男生跟男生之間,雖然感覺很好,但若沒找到即刻合作的可能,就會少了一點點動力交流,我這樣子想,對方對我也會有同感,可是相對來講,我對爸爸們就是有一種熱愛、熱情,那麼他們也會是這樣的感覺了嗎。

這件事讓我們今天經過雪山隧道不太順利,後來我和弟弟交換車,你與我兩人先用弟弟的租車回台北,我們也載了沒烤完的海鮮回家冷凍好,這樣,讓我家兒子女兒可以和全家人在宜蘭慢慢的再晃一下下,慢慢的退掉民宿。他們大約兩、三點才回到南港,我再點了這裡最好吃的台灣小吃「吉品勝」,再加上女孩們愛吃的炒烏龍麵,還有一直想介紹我爸媽吃的紅豆麻糬鬆餅,你在房裡處理課程,我在外面也在聽。

一位國中同學來信,我好開心,也語重心長的坦承的分享我為何這麼開心:「當我還在國外,回台灣是一種思鄉,老同學們是我唯一的回憶,印得深深的在記憶體裡,到世界哪個地方都隨身帶著,但,當真的終於又踏回到台灣土地的那一天、開始在這裡找工作的那一天起,突然間──就沒有動力再積極的找老同學了。」

「後來結束了婚姻,重新開始,頗有看遍了世界而無知音之感,才想再與老同學聯絡聯絡,卻又提不起勁去完成『找人任務』。」我這樣寫的:「這疫情也是我們這世代的考驗,畢業後我們我們過了一段不錯的日子,總覺得現在要開始人生第二段,希望能繼續的再創高峰,可能是『中年危機』吧。」

說到「中年危機」,大概要到再過十年才能確認是不是這個時段真的正在經歷中年危機?我現在狀況是,沒有自信,想再衝一段卻覺得缺乏長跑的動力,又怕得不得了,這是中年危機嗎?我今天認為我應該整個試一招全新的辦法,才能上軌。比方說那時候就是辦出「Mr. 6請益之旅」,從名字聽得出來有點囂張,但以那時候的名氣,有效的為我爭來一天好幾場的拜訪,去見這些潛在客戶,問一問需求,案子就來了。後來的業務大隊也循此模式,到現場都是去做些趨勢分享,案子就一直下來───如果那時候不是「請益之旅」,而是「教你的某某課」,或其他任何一招,可能就沒有後來的米斯特六公司、幾百個大企業案子、幾百個來來去去的員工、幾百坪的辦公室和幾千萬的營收了!我現在就缺一件「對的動作」,而現在這動作,即便每天寫程式好像很厲害,顯然是錯的。

弟弟會希望我「學」一間dating主辦單位來做做看,但我說不上來為什麼我不想這樣做,一邊想,還一邊滿頭都是汗,是那種極傷心之下所摒發出來的汗、極為憂心的汗───是因為嫌那些做約會的賺不多?但我總覺得那不是我該做的,我該做的是怎麼做大、做得有意義。好,我開始改變──不是直接想「怎麼賺錢」而是想「什麼事才一做就循環起來」。想想請益之旅,「循環」是關鍵字。

晚上,處理完何老師的課,你和兩個孩子各擔「吸地官」、「擦地官」、「擦擦官」整理了家裡,然後,妹妹試穿新的運動服,哥哥對他親妹妹這個「新學妹」聊起這間學校,你一起聊。我說,很難得,兄妹又再次念同一間學校了。從前哥哥先念幼兒園,妹妹長大了加入同一間,然後哥哥離開。再來妹妹也加入了哥哥的小學,哥哥再離開,妹妹畢業了,現在要加入哥哥的國中。我提醒兄妹,這一年很有可能是他們一生中最後一次在同一間學校念書!往高中、大學走去,這麼多學校,要考到同一間,不會剛剛好──除非他們出國念,在國外就有可能,就像我與弟弟在大學、研究所都念同一間,然而,想想,與弟弟overlap重疊時間仍只有一年。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10:35-11:15pm angina level 2.5 fast;服藥:11:00pm took coxine 10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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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