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我最心慌的時間,今天會拿到軟體園區新辦公室的鑰匙,卻剛好跑案子覺得不順,陷入掙扎困惑自己為何訂了此辦公室,增加了每月成本。然而,今早,陽光被晨霧打成散光,頭上頂著它,腳下沿著河,時速50公里駛在彎彎的河道,隨其他早起的汽車滑進了一條東西向幹道,尚未太多空氣污染,和後座的兒子聊天。今天是他段考第二天,昨天你載,今天我載;我笑,兒子你這麼會「凹人」,以後訓練你成商業人士。我講了兩個真實人物故事,一個是慈善基金會,募款、花錢、給自己薪水;一個是創造虛擬貨幣,一口氣賺到100億。哥哥對後面那個故事特感興趣,他說,有一天如果你(我這個爸爸)可以賺到一億那他就會快要哭了,因為,那樣,就可以買下我們現在暫租的家!我聽了覺得有趣也有一點傷心,對孩子來講,他要的是「穩定」;錢對孩子來說,並無法買到他的夢想,因為這年紀的夢想只有家長開放手機給他玩到飽,對這個年紀來說,錢可以買來的就是「穩定」二字,而穩定其實比夢想還更重要不是嗎?多少父母可以提供孩子一個穩定的感覺,我能給夢想,卻連穩定都無法給孩子。
能捨棄穩定,長期活在夢想中,每天早上起床我都帶著罪惡感。直到起床一陣子,力量才來了,骨頭才硬起來了,站起來了,才終於打退了早上起來的那種不穩定感,才又開始做夢了,才開始看自己今天要給做什麼。昨天晚上和你討論的結果,感想是,教養這條志業,我要怎麼賺錢,在裡面的人包括你既不知道也不在意,於是我現在還在一直支出卻沒有收入,投入了更多人力與腦力。我必須幫一個更容易的獲利模式。今天想到的很簡單,有一個辦公室了,可以做什麼?答案就是,打電話,給人資部門,可以接案。這部份晚上已和我業務夥伴說,請她除了電競、公益名單,請開始找HR名單。
我觀察,你身邊與我身邊厲害的友人,大家都對「離婚市場」開始覬覦,就好像大家當了爸媽就想做母嬰市場,下一步,看見自己身邊開始有人驚駭離婚,就開始看好離婚市場。我想,這不就是「趨勢文章」的好機會麼?這不是就造就了一個「新的Mr. 6」的可能性?當初寫Mr. 6部落格就是很多有趣的點子來不及做,遂寫它出來,大家看我寫,很開心,學了好多。我的好徒弟好朋友Steven曾跟我說,威麟哥,那個(趨勢文章)是台灣大眾非常「買單」的。只是後來,我自己不想再寫那些一時的所謂尖端的商業模式,嫌那些網站或APP曇花一現,在歷史上沒有意義,但現在「離婚」這件事情有它的歷史意義。我報導的是新創的點子,但我找尋的卻是新的商業模式來對離婚之痛做出真正的「解藥」,這就成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個方向,而這個方向是可以收錢的。今天要想一下下,就可以加入我的「一的路上」,新的訂閱制。
早上幫你約健身房,健身房會員每月得多花兩千元台幣,一定值得。看到你就像我兩年前一樣因為太多事情忙碌沒有時間運動,累積下來一種失落感,直接解套就是不囉唆增加肌肉量、加快新陳代謝。今天介紹你認識了業務及教練兩位,把我原本因為心臟病而暫停的教練課程都移到你名下,轉移了14堂再加3堂加1堂再多買一堂總共20堂教練課。我說,上課前要先拍照哦,之後可以做個「Before and after」的照片。
中午在家附近mall帶女兒吃完午餐,收到出版社同仁的通知才知道今天是《「1」的力量》正式的新書上市日。雖然出書多次,但今天特別不同,大家都在幫我做這件事(推廣),大家一起推動我的感覺,我只想把握這一天,享受這一天,所以這一頓蕃茄拉麵特別的好吃,與你和妹妹我們走在商場內,你嘴巴做成魚的樣子,嘴巴很厲害,一噘一噘的還會動,妹妹笑歪了,接下來,妹妹嘴巴扁扁的往上看,我說,這個應該是「鯰魚」吧?而你則是某種煮來吃的魚,比目魚之類的。我們兩個一人學一隻就變成「水族箱」。妹妹笑歪了。
看到自己書上的「重新掌控決策權」字樣,我想到,現在的我,就算沒賺錢,但我已經控制著我人生中的「所有的」決策權了。我不只操控著自己職涯,與眼前上班的工作人員比起來,我還操控著自己的時間,連家庭,我也都完全的掌握了決策權。有趣的是,現在的所謂「掌握」的感覺,並不是「霸控」。反之,我是在大家的共識中一起前行,我只是飄浮在水流上的萍葉,大家一起推動,暢滑得跟什麼一樣。
我取得新辦公室鑰匙,請廠商來估過了招牌,我移動四張桌子全部靠牆,讓出最多空間,然後咚咚咚下樓,很快的就在門口上車,你載到南港小小巷弄,幫哥哥修理破掉的制服褲子,繡學號的大媽說她繡不來,推薦隔壁巷子另外兩位太太來修:「咖啡館進去巷子的16號2樓,朱小姐,在米店的對面。另外一位是在黃色活動中心左轉的第三間,11號的1樓,姓『熊』的太太。」非常有人情味,就像招牌,那位林小姐說一個五百元,就能做招牌,板子不見了,做一個板子,也只要一千五百元。
後來就整個投入新書的推廣。我依著出版社經驗同仁的指示,第一篇是先宣告新書開賣,除了宣傳同仁給的極佳的文案之外,我寫了:「大家好,我的新書《「1」的力量》終於在今天上市了!」我一開始這樣開頭:「我覺得最驕傲的是,採訪過這麼多離婚後的男女,聽過這麼多離婚故事,這本書收錄了其中最精彩的 6 篇長篇離婚故事。從頭、到尾,真實的離婚故事,它包含了一場離婚,可能發生的各種面向,以及在無助、無力、無路當中,最後6個男女主角,又怎麼走出來的?」
第二篇,是要導那50本限量的親筆書,我這樣寫的,宣告同步開賣,我的簽書照因為自覺臉太不好看就拿個「美圖秀秀」的說話泡泡貼上臉。「買了之後,拍一張照片寄給我,我請您喝一杯咖啡,和您一起談談離婚的故事、離婚的趨勢,離婚的這件事我們這些人到底還能為它為他為她為他她他她……做什麼事?」我寫道:「只有50本。趕快去買,收到書以後,拍一張照,私訊給我。」
晚上我閉上眼,聽大樓外面公園有一個聲音在說話,說話很大聲,聲音像一個大媽,也像一個聲音比較尖的大叔,說的是茶餘小事,當作很重要的在講。我閉上眼,聽那聲音在夜的空氣之間振鳴,有點空洞的,這只是他們日常生活其中一天,卻是我重要的一天,這本書上市的第一天就只有一個(第一天),現在,我只能發兩篇文章出去、各大網路書店的banner,真的會帶起來嗎?是什麼帶起來,我什麼都看不到。我閉上眼,一生都相信,成績不好就再努力,努力再疊上去一定會好;所以今晚我既看不到成效我就得先投入更多努力,第一天就只剩幾小時,我可以往哪裡努力?我焦慮在這件事上,像那位大媽或大叔在公園夜空迴盪的聲音一樣的散。
後來我找到一個可以努力的數字,那就是金石堂獨賣的50本書,那個數字真的會動。到了晚上已經剩41本,但我覺得仍推得太慢。實在不行。晚上妹妹走過來,問我這個是在推什麼,我說是在推我親筆簽名的書呀,她說:我也要!我說,我可以在家簽給妳一百張。她說,其實也不用了,聯絡簿上面天天都有你的簽名呀!然後她又想到,「快速通關」上面更多,一張都是你的簽名,上面還寫著她每天量的體溫。她還說可以把她的快速通關的體溫表拿去賣,我說謝謝妳這麼看得起爸比,我沒這麼「值錢」,倒是妳的體溫表可能才是真正的價值,妳可能是未來的偉人名人或未來的總統!「加油!」我轉過頭,她不知何時已不在我身後,溜走了。
然後我又寫了第三篇,為什麼,因為不甘心,覺得前面兩篇的效率不彰!我寫道:「一則離婚故事,我可以分成好幾個層次來寫。」
包括:「一則離婚故事沒有建設性,有意義的是去探討為何這對怨偶會結婚。我完全原汁原味的傳達了這些離婚者當年為何會走入禮堂,對照他們後來,讀者們會覺得,有理!但怎麼大家都沒有發現?」還有:「離婚不是兩個人的戰爭,而是兩家人的戰爭,我寫的離婚故事中有好幾對是精彩的世界大戰,其中還有游擊戰、間諜戰……你看到人性最灰暗的一面,卻又看到了人生最意外的溫情。」就連法律這邊我也打:「從我的離婚故事你可以看到一些連家事法庭專業工作者都看不到的黑暗一面,然而黑暗之後總有光明的一刻。你可以看得出有些專業工作者也在專業倫理與對當事人的投射與同情之間難以抉擇。」
晚上,我突然間知道了,什麼是「推廣」,那是什麼感覺──因為,我在今晚已經「陷下去」,我在裡頭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推、一直推、一直推,抱著這種動能,突然,點子變得超多的!或許我事業也應該這樣做。本來我覺得沒有好好的做好我作者本份,對出版社很不好意思,到了晚上,我覺得我做得還不錯了,我真的前所未有的盡了力了,甚至還文思如泉湧的順便寫好了明天至少兩篇的推廣文。
睡覺前,限量書推廣至只剩38本。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晚上10:40pm angina level 1.0;服藥:12:05am took coxine 10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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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