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前看到你在看阿德勒的教養書,仔細一看,你看的是「青少年篇」。沒錯,所謂教養,青少年跟幼兒是截然不同的,他們說,孩子10歲以前家長的錢最好賺,過了10歲,家長不再花錢在孩子身上。所以,教一個13歲的孩子與教一個3歲的孩子,是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尤其是離異家庭,離婚的家長們會擔憂自家三歲孩子什麼(忘記父母、不記得父母時光)和擔憂一個13歲孩子什麼(人生走偏、學壞)也完全不同,因此或許我們應該擇一畫重點,而那個重點,可能就是青少年。

我們家的一位青少年、一位青少女,狀況很好,只有偶爾偶爾我自己仍感受到一種壓迫感───害怕孩子嗆逆其他成年人。如果我是一個粗里粗氣的大男人,那誰敢展現我不喜歡的無禮動作,我可以以更無禮之反應轟打之,但我從以前開始,就是只會一招:溫文儒雅。所以,對於這種嗆逆只會感到「無助」,不知該怎麼管理,而這種無助十幾年來都是我心中一種壓力,身為家中的成年男子所謂一家之主,總要等到農曆過年和清明節後,才能放下這種壓力,你能理解這複雜的感受嗎。今天的掃墓就是一個已經習慣彼此的所有成員都超過四十歲的原生家庭,和尚未成熟的幾個未成年孩子,之間勢必有些矛盾,所以壓力就來了──我的爸爸重視細節,我的媽媽總是犧牲自己來避免緊張不適感,而弟弟則忍耐度低,一起出去,由於那個壓力,都是非常之耗神的──但,今天的掃墓極為順利。

因為,我的孩子已經不是以前那樣子了,他們在氣氛穩定的家裡已經好一陣子,從其他地方來找我們的家人一出現,我家孩子都很溫暖,和爺爺奶奶愉快的聊天,有說有笑的,就像擠在一個小小的新家,我們這麼一個新組成的家人們,和你,在這個非常的時期,翻過一座大山到台灣島的北海岸,仍然要擠在這麼小的日式汽車裡,汽車只是國民車,如果發生車禍,一定淒慘。弟弟堅持開車,我只能讓他開。每一分鐘都非常的愉快。弟弟買來一人一杯咖啡,我們帶著昨天從小嬸嬸那裡帶回的巧克力餅乾,每人吃了都讚不絕口,最後剩下四片,妹妹要求留下,明天帶去學校分給好同學吃。

我們家的掃墓已是最文明的了,靈骨塔讓我們不必奔波,上山之路窄小了一點,上到平台去竟有一個好好的停車位等著我們,我們笑,是阿祖幫我們佔好的車位。這靈骨塔是多宗教的,孩子說不去二樓祭拜,願意去六樓的骨灰曇存放區和從小照顧他的阿祖致意,所以先待在一樓寫功課。最驚喜當然是你一起來了。我沒有形容詞來訴說心裡的感動,而因為你在,今天不只圓滿,而且極為平和。二樓公共祭祖區雖然很多人,流動的卻是祥和之氣,接近了完全的安寧,飄著藍色的煙,輕輕的、溫柔的流動。這裡的人都戴了口罩,隔著口罩仍能感覺到每人臉是舒適的、放鬆的,的確如兒子說這地方煙霧太重,但今天特別覺得這種香霧教人安定。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中國幾千年的久遠,多少人來這樣的場域求自己一生的安全,但從事實來看,再怎麼求,仍是病痛、水災、旱災……不知道為何我今天一直現起了二戰期間在中國長江邊、那一場可怕的屠城之前,南京的某座寺廟可能就像今天,曾經這樣子的流動著,在這邊祥和的每一個表情,最後依然避不了明天就來的災禍。或許,當下的寧靜是大家求到的,好睡一晚,就是極福。當我聽寫到這一段,網路突然中斷。

雖然這棟樓是後來才在小山頂上面蓋起來的,過去這五年、七年我們每年都來這裡,但絕對不只這些年,未來還要很久很久,我們都會一直回來這裡的。這棟當初隨興而遇見的圓樓,已是人生的一部份,每年都會回來,記憶被深深的烙印上去。到了六樓骨灰存放處,你也跟著,你不害怕,哥哥說他有請阿祖保佑他每一科都考一百分,妹妹也求阿祖讓她考一百分但她只求了她最在意的「數學」,然後妹妹開心的和身高比她小了一整段身體的小小姪女說,以後要一起開一家公司哦!可以賺很多很多錢,然後就要一人一棟房子,然後什麼給阿祖住,我沒聽清楚,回家再問她一下。這時候哥哥沒好氣的說,妳本來不是說要跟我開公司嗎?

綿得像細針的海邊細雨中,開車十幾分鐘,就到了吃中飯的地方。弟弟時間控管得當讓我們成功順利的在十一點半左右抵達這裡,一開車門,就聽到大海在吼,果然如其名,這裡是「龜吼」,是一個小漁港的名字,名氣被旁邊的野柳給掩蓋掉了。這家海鮮已分家,成大哥店、二嫂店,我們吃大哥店,門口的車聲又比海浪更大聲,這是一棟窄樓,一層樓只有一大桌、兩小桌,我們這大圓桌讓我們從二樓透過大窗、直接看盡了外面一片灰色的大海、掃不完的急浪,視野左右極寬,就看到了這裡有一兩條浪線,那裡又一兩條浪線,不同步的在海上「折磨」著幾位穿著全身黑色衝浪衣的玩家,一度為他們緊張,但他們就是為了被海浪折磨而在這裡的,整個怒海就只有他們幾個小點點,沙灘上也一個人都沒有,頂多一隻同樣全身黑的瘦土狗悠悠踏步。妹妹和小姪女看著發呆了。孩子也習慣和我們這樣吃飯了,中間圓盤轉呀轉,吃完後,下樓梯旁邊的牆上貼著老闆娘和各藝人合照,照片竟有張曼娟,哥哥看過她幾本書,我趁此話題說以前在矽谷曾拿給她八九本書簽書,後來在某個有總統的場合見到她,她完全沒印象也不和我這個小粉絲多說話,令人難過。現在想起來,應該是我自以為自己身價有多高。

早早回台北,回到家裡一下子,晚上我們四人再到家旁邊的中信廣場,好方便,享用韓國烤肉。我不能吃肉,所以吃一堆旁菜,豆腐鍋內兩隻蝦,兩隻我都剝給了孩子,一人一隻,許久後,看到哥哥將那隻小蝦放在黑色烤盤上烤了一下,夾進小小面積的生菜片,加上紅色的醬料、蒜頭,孝敬了給我吃。這一口,有一種不知從哪裡來的遠方的味道,誰都不會想到那只是一隻小小的剛剝皮的不怎新鮮的小蝦子,那個味道大概裡面有愛、有圓滿。

昨晚開始做的公司官網,對我來說像是我分散式的志業終於有了一個大傘。原本就有了,但現在我又再次能夠用公司來思考整件事,而這樣也是最正確的方法,因為所有的出帳、入帳、人事……都是由英雄爸爸公司出的,大家認識我的志業並不是那個志業的名字,而是那間「公司」也就是英雄爸爸公司。

前天見到幾位夥伴,來自不同的背景,但都不約而同的和我提及了教養這一塊。已經有一陣子我沒有聽到Triple P,最近聽到的都是「SEL」。查了一下發現,我們家女兒的學校一直都有的給高年級的EQ課程,幾年前就已經號召家長們經訓練後入班。當我還在熱情於對低年級當「水果叔叔」講繪本故事,這一群家長已經在那個「芯福里」的楊老師及團隊的號召下組隊開始教EQ,也就是說,我現在要開始做教養這一塊,已經太遲,也沒有必要了。我想要做「家長團體」?也早就已經這麼多EQ志工家長在那裡,連EQ志工家長(據我觀察)都沒有很熱中於將此事繼續在家裡餐桌上與孩子及家人分享,那我也別肖想會真的有一群家長願意付費來學更多的EQ、SEL、正向親職……。那,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做了英雄爸爸公司官網,我再次被自己提醒───我做的是一間勇悍的「專做離婚」的公司,不怕,不避,不害躁自己的形象被冠上「離婚」,現在要做的教養,應該要是「離婚的教養」而不是一般的教養!這個領悟,與何老師相當吻合。她說她在這麼多類型的Triple P之中,最希望做的是離異夫妻版的,即便它是比較偏、比較冷門。

很好。這個官網果然沒白做,這樣我就更專注了。

NFT現在仍在熱潮中,這幾天仍有新聞出來,大多都是echo前面的,新案例尚未出現。我沒有很多時間研究,有時間的時候,我就看一點、看一點。看起來,大部份的記者與評論員及愛好者對於NFT是熱衷沒錯,但對其深層的技術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並不是很懂。如果去問朋友,大部份都和你說,這個很有意思,但他還在研究中;大家都忙,所以這裡研究一下,休息一下,就沒有再研究出來什麼了。另外,現在去針對自己的任何作品去做NFT,實在沒有意思的原因是──它並沒有「愈早做就愈便宜」,不像比特幣要早點買,NFT似乎並不必早早做,也不會因為早早做就讓自己爛畫的價值更高。所以我現在心中縱然有些很獨特的點子(譬如將我日記做某種NFT化),似也不急著要現在做。或許,這種「不急著做」也讓這股熱潮可能隨著先前那幾筆交易之後就會慢慢的褪了,直到有人想到了真的更好的、叫人更興奮的(比方說更可以運用在所有人身上讓每人都賺錢)才會突然又熱情激起。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6:45pm angina level 1.5、7:15pm angina level 1;服藥:10:50pm took coxine 10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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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