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的引薦,一早我們留小孩在家,帶走他們手機,來聯合醫院看另一位心臟科醫師。原本匆匆忙忙連早餐都來不及吃,帶餐到計程車裡,拔去口罩,開一點窗戶,很快的吃。因為疫情,這樣其實蠻危險的,不知道有哪些居家隔離者搭過此車。即將過年的車陣,被我們穿過,走進林蔭的仁愛路,醫院人多,堪比菜市場,這是初診,不習慣也不熟悉,每個心臟醫生都有自己特別的診前要求,這位要求先做X光與心電圖,這兩種我都常做,快速地完成,然後和你在「心靈小站庇護工廠」坐下,等號碼。英文叫「Dream Cafe」,熱拿鐵還不錯,一位白衣服的年輕女醫師正和櫃台裡憨憨的年輕大個兒聊天,有一位背心的志工,走到琴邊,開始彈古典,從頭到尾都沒有樂譜。

再次確信我們是多幸運,以為我們選了一個背向所有人的座位,沒想到,卻得到最好的;原本以為是最差的位子,布簾黑布一掀開、鋼琴打開、紅布拉掉,就變成鋼琴第一排、最好的位子。謝謝朋友安排,這位心臟科醫生聽說特別有耐心,眼睛會看著病人,常常看到晚上,兩家醫院都有門診,明明下午才要門診卻早上就開始看,我運氣好抽到16號,你先幫我回家接小孩,要求我錄音錄下給你聽,後來我看,總共錄了12分鐘又10秒,表示我進去看了12分鐘,「撐」了12分鐘出來;醫師是有看我的眼睛,沒錯,但仍沒有非常耐心,亦沒有得到完整解答。我在想,為什麼我這麼不滿意我的解答?是因為無法接受我有心臟病這事實嗎?不,最主要原因是,目前診斷的心臟血管痙攣,是因為「沒有」血管阻塞,所以自動判斷成「痙攣」,但說真的,其實我的症狀並不像血管痙攣,我的心絞痛總發生的非常有規律性,可以預期,且真的會梗到快要掛(血管痙攣有一說是只會痛、不會掛)。這次,這位醫生至少告訴我,有可能不是痙攣,而是「二尖瓣脫垂」的問題,超音波可確診,但我之前已做過兩次心臟超音波,若有此問題,早就看到了;醫生至少確認一件事───目前那另一個最沒耐心的醫師給我開的硝酸鹽類心臟病藥,其實會「愈吃愈沒用」,愈吃愈重以後,就會「無藥可吃」,必須換藥,所以他建議我立刻改吃鈣離子阻斷劑!

這是好消息,還好我先知道此事,還沒到它完全沒用,就知道了,不過也表示一個危險的關卡來了────換藥。目前是只要半顆忘了吃,下次還輪不到吃,就先發作、心梗起來無法動彈,更何況現在要改成新藥、一天只吃一顆,該怎麼吃?這幾天是過年,你會不在我身邊好幾個晚上,我和你討論後,決定「年後」再來改藥。

別人可以運動、健身、養肌肉,不必掛心自己身體,我呢,卻不能保證明天是否會直接發作。中午,鬱鬱的走了幾圈,來到素食餐廳,這家的高麗菜很順口,沒有特別強烈的好味道,卻因為滑順、熱,多汁,很容易一吃就兩大鐵碗了。這時候兩位年輕人突然走過來問「你是Mr. 6嗎?」,我說是,他們說,他們在Clubhouse追蹤我,是我喜愛的素食門市的行銷同仁,「從大學開始讀您寫的文章,滿多思考上的啟發」,感謝我寫這麼多文章。此時,這些話,令我非常的感動,尤其在這個時候我想創造更大legacy,想實際幫助到人,然而,真正的幫忙還是當我聲量大、幫忙的人就多,且要幫忙得早,在極年輕時就幫忙了(相比之下,離婚者都是三十底、四十幾歲,個性已固定,這就是為何我做三年離婚事業沒人當我是幫忙者);當我寫出去的,大家都看得到,看到的都是聰明人,以正面心情去迎接、吸收這些東西而興奮起來,讀者或許都會記得一輩子。我在記事本寫下:「找一個有創造性的(不是回來批判的),確定寫得動、賣得動,就那個了,不用說了。」

今天寄出一位高職女生的作品,給iFaw主辦單位,目前沒被退貨。這是Globally第一份到海外「出征」的作品。

我們帶妹妹到誠品,我們坐在咖啡廳,妹妹在書店看書,一兩個小時後我們才去找她,看她在哪裡,找到了,女兒坐在沒靠背的木板,身子側靠著牆,很專心的看,她說她已看完一本妖怪書,正在看一本東野圭吾,我想這更妥當了,東野圭吾這麼多書,是推理,不是愛情,更全面一點。接到哥哥,準備過年,一位上市公司的貴人突然來電,拜年並求推薦厲害高手來加入某一職,掛上電話後,坐在車後座的我家兒子竟用很好笑的語氣認真的懇求我,希望我毛遂自薦這份工作!我看了有點難過,竟讓自己孩子這麼的憂心、這麼安全感,如果我真的都沒有再創業成功,不知道以後我家孩子對「創業」二字會有什麼樣的負面印象?所以我沒有選擇,一定要成功。兒子的請求,讓我怔怔的開著車繞在舊台北,怔怔吃著你買回車上的炸臭豆腐。

另,過年,我揣摩想著路上這些人的心情如何,這個時候,應該是心情非常輕鬆吧。無論今年過得怎樣,明年過得怎樣,現在應該都可以準備過年了,至少除夕到初五好幾天可以休息一下,坐在沙發等年夜飯也是休息。但,我呢,今天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因為我們已經過完年了。我甚至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必須想一下才知道今天是小年夜的前一天,提醒我們的是,好幾家我們常去的店都沒開,便當店沒開,拉麵店沒開,還好臭豆腐店開了,「賣麵攤」牛肉麵開了。走在大同區,這個時候,的確會有一點點想念這裡,這個地方空曠,人群都穿著較黯淡,也讓我覺得相對輕鬆。

晚上來開會,一開始,夥伴講的話,我竟因為太放鬆而沒有很抓得住他所說的,可見我有多久沒有邏輯性思考,夥伴明明已將東西非常邏輯的整理好、也非常有邏輯的說出來了,回去前,和最支持我的同事朋友聊到一個有意思的話題,太開心,很久沒有如此暢意的聊天,帶著我在地底下跑了一段路,看訊息才知道你來接了,我趕快從地下冒上去地面,今日的忠孝東路竟空到一輛車都沒有,只有我們家車子停在捷運站口,車門一開,你說「歡迎回家!」回到家,哥哥完成了賀年卡片,他竟做了好幾款,中文四款、英文一款,這是第一次,兒子真的幫我做了某個東西可以發到大人的世界,也因為這個原因,他第一次看了Mr. 6上面的那些圖片,他說,哇,他們畫得好好,我說,你也不差,而且你這個不一樣,很有梗;這是那一個看不出年紀的憂鬱女孩,拿一支iPhone,裡面是現在正流行的Clubhouse黑人捲捲頭,我將它火速刊上Mr. 6,下廣告,給他信心。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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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