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16歲的自己,你好。
以下是30年前的今天(1993年3月14日)當時16歲的你所親筆寫下的日記:
今天的日記中,16歲、跳級念高二的你,很坦白的說了一說你這個年紀的男生(或許只有你這樣想)的關於女孩的「見解」。由於此段太有意義、太有價值,因此我將它特別全部貼上來,謝謝你當年願意將這些如此細節的寫出來,很有參考價值。
你怎麼形容你心中對於女朋友的「渴望」呢?你說,你需要一個女朋友,是一個和你頻率很對,可以聊天,可以聊深,「彌補心靈上的空缺」,來「相互慰藉」。然後你提到這一天在春假期間你來到圖書館,剛好有一位「台灣女孩問你電腦如何操作」,竟有這麼巧的事?當時你是16歲的少年,人家問你電腦,馬上就愛上人家了,你形容為什麼──「那種懂事、又帶點緊張、尊敬的口吻」。
然後你解釋,這不是一般人「以為」的,男生愛女生一定是「好色、風流的心理」,不,不是,你說你是「迷上」這個女孩子,然後你也發現了,你實在「太容易動情了」,這會造成什麼問題呢?那就是,如果這女孩如同這一天的圖書館女孩,問個問題就離開,尚且沒事,萬一這女孩真的愛起你來,還「愛你很深」,並「被你知道」,那不得了,無論這女孩是誰,你「很有可能就此愛上她」。而16歲的你,給自己很棒的提醒,一定要避免這樣「對方愛你,你就愛她」,而是「選個真正和你有共同理想、生活理念的人」。
16歲的你,已經講出了後來你交往的對象的實際問題,只是,知易,行難。如果那個圖書館女孩接下來還與你聊更多,就像那位比你大一歲的女同學那樣子的一度與你燦笑如花的好像上輩子相識的和你聊天,你肯定是「擋不住」的。
有趣的是,為何當時的你一直說自己有「心靈上的空缺」,或許是對人生成就上的巨大壓力而造成?若沒出國,在台灣,你會有這樣心靈上的空缺嗎?
過了30年以後,現在的我已經46歲,兩個孩子分別和你同齡及小你二歲半,在這一天(2023年3月14日)發生的事情如下:
今天有個重要的任務,這一位獨自在家裡過世的30歲出頭的年輕人,父母家人來溫哥華為他辦後事。因為緣分,我們和另一組人變成幫助他們最多的,受邀來到年輕人今天的告別式,與其稱告別式,不如說是最簡約版的入土儀式。
硬體由這墓園所安排,西式的墓園,商業的運轉,由同一家公司在背後管理,但專業的程度和台灣一樣;如他們所說,在約好的下午1:30之前早已在小小的墓地旁邊豎立一張小小開放式帳篷,裡面擺了三排椅,每張椅子皆掛上黑色絨布套,前面一張小小的長桌,在十分鐘之後,骨灰會暫放在上面。我們去大廳去迎接骨灰,他們特別問,骨灰也可由他們人員帶過來即可,但後來由同輩的妹妹抱著,步行至入土處。我們的車子沿著小徑直接開到了入土處旁;離車道只有不到10步遠,就是入土處。
一起長大的妹妹抱著哥哥的骨灰,看上去是一個長方型的紙盒,貼著印表機打出的名字,這樣的原因是反正會入土溶解,所以後來沒有特別再買紙罐了,送過來是什麼樣子就什麼。抵達小帳篷,除了家人,還有兩組人,總共七位誦經,我與好隊友負責攝影,一邊誦經一邊找各種角度錄影,心中念的是,希望這一段影片讓這家人這次無法完全感受的,在未來可以一齊回顧一次又一次,或許和他們已逝的親愛兒子一起回顧。這次的畫面非常重要,但是我們就只有兩支iPhone,沒有避震器,但是我們有美麗的溫哥華天空,這爸爸細心選擇的墓地,果然晴空萬里,要不是今天有棚子,午后陽光是可以直接曬在入土處的;旁邊的樹枝發展出無數紛亂的小分枝,形成完美幾何圓形,最無法承受的是父母的眼淚,妹妹從頭至尾極為悲傷,但淚水都是無聲的,全部安靜的進行。沒有流程,卻一步一步的很順著,現場人員除了負責的那位業務員,還有兩位穿著工地裝的男性在不遠處站著等著。
接下來,人員問我們,由哪一位將骨灰安置進去?後來是由他們放,比較專業,已挖好的一塊四四方方的泥土深處,恭敬的放進去,將很重的金色水泥封印在其上,在那之前,已由家屬灑入幾顆神聖的丸,接下來,由兩位工作人員填土,我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填土的動作,因為它每一次都如此的恭敬小心,工人一將旁邊的土弄鬆,另一位負責以鏟子非常非常小心的放入至那塊方格子的地裡,耳邊幾乎只有風聲,白色鮮花包紙被風吹動的「噠噠」聲,以泥土填滿大約半公尺至1公尺深,才恭敬地放上最後一塊草皮,過程中,看到工作人員,是個白人,極緩慢地將草皮壓進去。完成之後他們就離開,讓家屬在原地。妹妹坐在原地,久久不離開。
結束時,我這個旁觀者,心中沒有太多的害怕或是悲傷,或者應該說,以上所有感覺,可能都已經有了,一切是不知不覺的,讓我看到了原來這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畫面,這麼的直接的;這是最簡單的告別式的畫面,這麼直接的。結束後,踩足油門的車子送這家人至住處附近的大超市,他們一定需要離開一下、休息一下。
無獨有偶,今天晚上,我固定台灣時間每週三早上8點的讀書會,也是講這個主題。今天我算錯時間,前天剛調夏令時間,讀書會改為溫哥華時間下午五點才開始而非四點,四點到五點之間我趴著睡覺,爬不起來,起來後,覺得白天發生的事像是另一個世界。
今天的來賓是大體化妝師,她講故事,不疾不徐,她口中一字一字的出來,你會發現她沒有情緒,不是很自豪聽過這些或故意要撩起大家的恐懼,她只是很平淡的、甚至不是很確定這一切是什麼意思的,將她的經歷,如實的說出來,不加太多remark,就讓我們得到前所未有的感受,就如同今早只有風聲的告別式一樣。
我抓住難得喝了一壺913茶王的咖啡因,趁心情整個打開,信心無限灌入,打算卯起來,將讀書會回放影片再整理給工讀生,將工讀生給的再加入行列,接下來做什麼呢?我會再利用這咖啡因趕快高速運轉想通、想通。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2:30am took coxine 5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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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30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目前公開的日記僅限離婚後3個月起至今,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離婚前及結婚前的本人人生自15歲起之所有日記?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