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哥華的美,美的令人想哭,今天輪到蒲公英種子了,白色的小棉絮狀,滿天飛舞像雪花一樣,卻不像雪花會落地。蒲公英的種子是從不掉下來的,只在空中無限不停的轉,除了月亮以外,這是第二個眼睛所視的美麗物體卻沒辦法用相機拍下的!只能看,只能欣賞,即便在太陽光下也拍不進相機,在路上,每個空間,大概隨時都有五、六十團小顆一小顆的棉絮在天空飄動,真是奇景!有些,掉上了車子擋風玻璃,小小的棉絮,徐徐呼呼的滾動著往上滾爬,我趕快跟車上的女兒說,好美,看一下,用眼睛記。
美景當前,心裡卻仍溺在巨大險濤,比魚刺卡在喉嚨更不舒服,比心臟病梗著更痛,因為它卡在我「心」,瀰漫了我眼前的全部,可是我仍然必須運作,每天都有好多影片要做,我發現,「今日頭條知識」最需要我全神全心全力的是前面的文章,只要心情稍稍一波動,剪片子還勉強可以,文章卻想關掉的水龍頭,一滴水都寫不出,全部都卡住──今天我一直卡住。
不過今天的「今日頭條知識」影片是工讀生剪的,還可以,但不確定投入度是否夠,我稱讚之後再叮囑了幾點修正,今晚再給了一支。
早上起來看到女兒寫給大人的卡片,大大的字「我愛你」貼在冰箱上,不知昨天什麼時候寫的,應該想給我們驚喜吧?我本來想早上的時候跟她再說一說,不要再這樣了;我想跟她說,這是很好的訓練,未來遇見的人很多,要有心理素質、心理肌肉……我想講給女兒聽,但我想,這是講給我自己聽的吧!我一直都沒有機會跟女兒講,我也可能一直都不會講。我只希望她不要和我一樣的脆弱,而,不要和我一樣脆弱的關鍵就是(我猜)不要一直試著討好著不可能成功討好的,癡待著不可能正面回饋的──至少不要在氣頭上這麼做,好像去摸破玻璃一次次被割傷,往後在社會走跳要記得。
玻璃杯摔破在洗碗機裡,碎片撒進了還沒洗的碗盤,我堅持全部拿出來,我說,這已是一個警訊。不過,我自己的身體在過去48小時已經發出了至少10次警訊,被憤怒掩蓋到幾乎失能──孩子發現,我說的話漏字,我記憶力缺失,開車也出一些問題;我好像吃進了什麼塑膠,消化不掉,像魚刺一樣梗在心中。
或許,這是現代人,尤其是剛剛脫離傳統的亞洲人們,在原生家庭帶來的後遺症尚未解決的情況下,在兩性平權的混亂期,正在創造ing的的連鎖創傷──我看到的離婚者,大家都很強,被別人害,沒關係,以牙還牙,同時也害回去對方,不怕,彼此互相忙碌的在害來害去,功力逐增,或許,一次被打的痛,下次就換成打別人的「爽」了。這個時候,某一種人(我)自己不願意反擊,只想用勸的、用說的、點醒的、帶著愛與希望……就是最辛苦的了。到了中午,我有了另一個新點子──或許這也是現代EQ的一部分,EQ不只是怎麼與團隊相處、有團隊精神,EQ也包括:能碰到任何人,都能不被對方「傷到」,人家罵你,你就罵回去,人家亂講,你也跟著亂講回去,不怕衝突一直迴旋升高、一直升高,愈升高在心裡還更high,這才是現代人最需要的EQ能力。知道自己受到攻擊了,第一時間不必忍讓馬上迎頭反擊───是的,敢反擊的力量,是現代EQ的一部份;我必須去相信這是給我的訓練,讓我以後可以面對其他人;我知道我現在45歲到以後50幾歲,人際關係越來越僵化,但至少我學到了一招「新時代的黑暗版EQ」幫助我以後更高。
早上到了位於南Richmond的「媽媽水餃」,11:30才開門,一開就有幾位維修的工人在排隊,他們第一組客戶竟是洋人。我們買了酸辣湯、蔥油餅等,跑了幾處,最後到台灣人開的「鮮芋仙」,他們加盟真的認真搞,店內長得和台灣一模一樣,我常去那間在國父紀念館站旁邊的總部我知道,這裡只有一個人在服務,台灣口音的小哥哥。回家,垃圾車剛走不久,垃圾箱翻倒,路上竟有別人垃圾桶掉出來的幾張發霉黑點的餐巾紙、幾片麵包殘骸,被鄰居車子輪胎來回滾幾次都壓扁了,社區的柏油路上,怎麼辦?就只有我自己可以清了……我拿鮮芋仙的塑膠袋把它清起來。同樣的道理,情緒方面撒垃圾,也沒辦法求別人,真正最後解答,就是自己是動力發電機(我上次國語日報文章這樣寫,妹妹還重述一遍,覺得這詞有趣),同時也是「垃圾清淨機」。
今天妹妹說她的好朋友Chloe分享今早在車上才發現自己的臉蛋被曬得一邊黑一邊白,她說:「我都沒注意它把我的臉都給『曬焦』了!」昨天運動會,一整天在室外,戴口罩晒出來的,妹妹也是,我昨天就發現了。有趣的是她們的印度同學Romina,膚色偏黑(先前我取綽號「微焦」)問大家說她是不是也一樣啊?竟然連她也曬黑了,真是有趣。
當孩子聽到:「你就這樣子看啊,就這樣子爛啊…」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才是正解呢?如果開始辯解,就表示他們真的接收到了才會辯解;但如果開始默默的「補做」然後再過來:看看這樣子我很OK了嘛?也是錯!因為,結果就是,永遠永遠都不夠好。妹妹跟我說,爸比(我)常對她說那些好聽的話,都是在「拍馬屁」,這句話我聽了心痛,或許她開始相信,她收到了那些大量的堅定無比說她「爛透了」的評語,才是她實際上真實的形容詞。我可以預測,有一天女兒也不再想去努力,因為什麼都是爛透的,怎麼做,怎麼錯,她即便知道那不是事實但她也全身軟趴趴、懶洋洋的沒動力了,那我這個旁觀者應該做什麼?
憤怒不容易壓下來,憤怒非常危險,尤其,其他地方突然發出巨大聲響,有時來自大人不滿意的聲音,有時候也來自孩子;那些特別大聲的砰砰聲,讓我神經被極度刺激,學會坐壁上觀,不再介入,我縮在自己的電腦前,憤怒卻壓不下來,壓不下來;我把它當作訓練,讓憤怒可以不要進來?但它今天已經進來好幾次了。
晚上,愛終於來了,我得以喘息一下。我想試著製造一種心理預防針,讓自己明天或後天或下星期都不要再被憤怒來打擾,不需要忍耐忍到目眩頭暈。目前還沒有想出真正有用的口訣,我要努力的想,因為愛是難得的,這個家處處都有愛的痕跡,它的確存在,也仍還濃厚的存在,不曾走開,所以,只要我能安然度過,我就能享有所有。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1:35pm took coxine 5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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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