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樣起早,6:30多,順利地交了兩份稿件,包括給新銳矽谷作家「鱸魚」新書的推薦序。「我認為,要做個社會觀察家,不能太喜歡那個社會,必須可以任意運用一雙如同刀子把銳利的眼睛,用眼神,將眼前所看到的種種事物進行切割、解剖,看到其中問題,以及背後的問題,然後將它縫回去,再優雅的告訴讀者,整件事的滋味到底在哪裡。」我相當小心的寫這一篇:「到底是矽谷實在太精彩,還是鱸魚文筆太好,不小心把它寫得太精彩?我不知道,但確定的是,矽谷本身,本來就一直產出驚人的傑作,而今天,它產出了鱸魚,也透過鱸魚之筆,更證明了矽谷的金字招牌,一切,都不意外。」
我也寫了國語日報最新文章,「(三十年前初抵達加拿大)我寫下我打算做什麼事,一點一點的,貼在書桌前;到了漫長的暑假,我常常規畫了高達十幾項,要在幾個月內學完、做完,還常常為了完成這些偉大的計畫而和父母央求今年我不想出去玩,打算待在書桌前完成這些計畫。」我寫道:「事隔多年,最近,翻出了一本三十年前當年的週曆,赫然看到當年的『暑假計畫』,它的用詞還蠻幼稚的、教人噴飯:『電影知識之增強、車種知識之增強、電腦知識之增強、英文單字之增強……』總共列出十幾項我想『增強』的項目,蠻空泛的,和我印象中的「偉大計畫」不太一樣。孩子看了這本三十年前的『古董』上面寫的密密麻麻的字,也大笑了。」
今天是弟弟幫全家安排的家庭旅行的最終日,我們出發前再次去泡溫泉,溫泉那琉磺味道,以後會記得的,在車上,我們吃著剛剛孩子們和長輩去做的「溫泉蛋」,台灣北部已沒有這種東西了,小時候在「地熱谷」有過此回憶,飯店缺蛋,弟弟叔叔自己去超商買,買了10顆,全部送進溫泉,他們說,全熟的要煮12分鐘。這一次的旅行,好幾次都是孩子們和長輩們在樓下享用各種設施,打迷你高爾夫球、玩乒乓球,妹妹在照片前面的樣子最活潑,雙手打開,好開心好開心的大笑,小姪女在旁邊也笑得很可愛,而哥哥也很融入,看到照片我就好開心。今天早上,我和你在飯店外面採石階散步,看到了那些照片中的迷你高爾夫場,才知道原來他們走過了這些地方;再看到了上面的風呂,想起昨天早上弟弟是來這裡泡湯。這時候山裡頭傳來一些聲音,像狗們群鬥,你說,是猴子。
泡完溫泉,我們來到了陽台,在陽台,脫下口罩,一聞,才知道什麼是空氣呀;有了空氣,就想找尋它的來源,於是才望向前方的山,好好看了它好幾眼,白色的雲霧爬滿了山頂,說真的,也沒多好看,可是這一座山和北美的長相不一樣,是「可以做朋友」的高度。即將出國的我反而又開始想像,如果我住在台灣安居樂業,我還真想要每半年都固定來這裡一趟,鼻子定期可以洗一洗。
拖到最後一刻12點之後才退房,退房時發生了一些衝突,關於女兒,好像親子旅遊總會有這種事;大約下午1:30抵達台東車站,車站有一半是只有棚子的開放式的空間,卸下行李後,弟弟去還車,只剩下15分鐘可以吃中飯,安排孩子坐好,我勇往直前找東西,問一下才知道,車站這邊原本的池上便當攤子都已經關了,在一家叫「老東芳」的飲料店買了一個原住民素粽子,還多買兩杯青草茶、仙草茶,其他家人也分著幾個素包子以及兩個他們賣到僅剩的台鐵便當。
回程火車高達四個半小時,比來程又多了一個小時;弟弟安排了對坐的座位,原本也要玩拉米,你和妹妹居然在暈車了,我則利用時間,一直在專研工作上的東西,一開始,車子晃著,真的很難,腦水左右晃動靜不下,連眼睛對著螢幕、留在螢幕內都很難,我用盡力氣專注、專注,後來居然也習慣了,想了很多很多,唯一缺點是,網路連線不穩,打給同事,馬上就斷線了,靠自己,在資料上面有一些長足的前進。
旅行之後,今天不一樣,因為,拉著行李往回家路上,並沒有一個「切點」要和我的父母道別,我們是要一起回到淡水家的,那感覺真好,但,弟弟叔叔和小姪女還是要回到他們的家,小姪女一直在問,今天是不是(出國前)最後一次看到姐姐?最後一次和姐姐玩?聽了又覺得很感傷──人類就一定要別離,有別離,才讓相處變得美好;沒有別離,天天在一起,人與人之間就往另一個方向變糟了。
孩子們願意再跟著全家人一起去台北車站二樓吃一頓晚餐,全家人繞了二樓的各種餐廳半圈了,孩子一度選了炸豬排飯,長輩不能吃,兒子居然願意順著改吃「點心世界」。但,吃到一半大家再次提起下星期搭飛機「是不是要吃機上餐」的事,身為爸爸,頗有一個感想──人生最無助的,不是無法知道大家會在何時遇見什麼,而是自己親愛的孩子一知道飛過去沒辦法在飛機上吃餐點,堅持一定要吃的理由,即便可能因為這樣「中獎」而讓爸爸(我)得了COVID-19並因心臟病容易掛掉,孩子的答覆是:他自己並不會重症,所以他不怕───原本我已忘了此事,忘了就忘了,不再講這件事了,但今天家人又講起,家人輪番和孩子勸說,孩子還是說著一樣的理由。雖然我知道孩子是善良的,聰明,是未來之星,但身為爸爸,此時,會覺得人生沒有比這事情還要更無力的了。如果我不是爸爸,我就不必經過這一段,這似乎是身為父母必經的輾磨啊,我分析自己,為何「放不下」這事?是捨不得那幾十萬的精心策畫只須十小時抵達的直飛機票嗎?絕對不是,但我就是「卡住」,自己心裡卡住──我認為這種卡住法很危險。
過程中,看到女兒,特別的注意著幫長輩提東西,而且,會注意到我,注意到我在放空發呆,若有所失,好像在難過的樣子;她都知道。或許兩個孩子就是在不同的時候,互相對照,來顯示出其中一方的光耀──有時候覺得,哥哥怎麼如此天才,這麼奮進努力,和我一樣耶!有時候覺得妹妹如此貼心,善良又溫暖,也和我一樣耶(寫到這裡自己都笑)。
從台北車站的2樓的點心世界,還拉著行李走了一段好長的路,才來到捷運台北車站的紅線,這個時候因為太晚了,不能閃失,一定要有位子坐,因此又搭車回(反方向)象山,跟著這些信義區回家的人一起,卻不能回家;直到回來路,覺得連坐著的時候,腿都痠了,實在太累了,一家大小都在看手機,也不想太多了,結果這班車已經近晚上十點,一路都是滿滿的沒位子,直至淡水河出海口。
心臟相關記錄──發作:(無);服藥:11:06pm took coxine 5.5mg
作者聲明:日記作者(我)透過日記無差別記下最真實的每日,若有冒犯,懇請您,也謝謝您,願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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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