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實在太遠,決定搭捷運;想搭捷運就需要從家裡就搭公車出發,本城大眾交通工具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適感,身體其實不需要移動太多,只需要移動一點點就可以將身體「移入」下一個交通工具,通常臀部也都能坐下得到休息,晃動的車體本身兼具按摩與催眠效果。最主要的是與「大眾」一起,便合乎了人類融合的天性,只要眼睛睜著,大眾也一直演著各種「活舞台劇」,儘管沒有台詞,但男男女女的姿態、眼神、滑手機或瞇眼養神的動作都在透露他們的個性與職業,觀者依然動都不用動,身體裝在厚厚暖暖軟軟的厚外套裡,只須露出兩顆眼睛。
筆記:以前年輕時會競爭,比帥,比美,想表現,如今達不惑之年,身心靈達到更往前一階層的舒服狀態,手機靠在口罩邊兒,從嘴裡發出低聲音對它說話,聲音低到不能再低,嘴巴只張一點點亦已經不能再小了,相信即便坐我旁邊也聽不見我在講話,但我手心的iPhone卻得到剛好足夠的音量來辨識我說了什麼,一字不差地聽寫進手機裡。
捷運車廂沿著淡水河往北滑動,已經到室外的部份,我閉上眼睛,想思考一下,馬上就沒知覺了,醒來時又已是下下一站,再閉眼,醒來又是下下一站,就這樣兩站兩站的跳,很快的就到了。到那裡?我先來紅樹林站爸媽家這裡,爸媽去看醫生了,雙親健在仍可互相扶持看醫生,讓兩個兒子享有人生之最後機會來拚最後一段事業,弟弟剛好在這裡,我來了,把握一點點時間和他討論教育電子報,做全球化新聞給孩子看是確定的,但我們要確定「內容形態」也就是form factor,這麼多種內容種類,影片、聲音、文章、圖文,要哪種?他給了我一個新方向:Live影片,和我以前做的Hello Kids Today那樣。對!我怎麼沒想過?這樣子是可以的。弟弟說,這樣的內容型態,他會感到價值、想付費。
沒有時間聊太多,我又上了車,載我又往淡水河上游回去,抵達這棟豪宅門口,它叫做水世紀,是以前住的南港豪宅的系列作品。這位朋友的事業最近應該是做得很好,才買這裡吧,後來才知道他勤儉持家成功,十幾年前就住這裡了。水世紀在山旁邊,家在在低樓層,從客廳窗子看出去是極靠近的蔥蔥鬱鬱的山林,符合朋友的風格,低調精算的聰明購屋,但相信他也是看準這一條長長的內廊,此系列豪宅標準的磨石地雕刻,這一間因為戶數多,公共裝置又更雄偉,這條內廊這麼長,走到腳都會酸,中間經過的小會議室都有人在使用,於是在這個上班日待在此宅一樓也不會有「為什麼我會在家」的不好感覺;朋友的家庭美滿,可以感覺出來這小基地,全家人和樂以對一起奮鬥。家和樂,什麼住宅都是豪宅,家不和樂,再豪宅都是「鬼屋」了呵。看我後來賣掉豪宅時是怎麼看著那間已經沒有人也沒有家具的房子的。我會走到一樓是因為我幫大家點了路易莎,每人一杯咖啡。
今天的錄影是一系列最後的總結了,今年拍的角色都是最重要但竟安排到最後才出現───出資人、導演、還有我,亦照以上的順序拍。出資人講的最快,然後就回去公司了,導演也講得很順,很有感情,而我這邊是沒有稿子的,朋友當主持人,導引起來很順,講話也輕鬆,我講的是我先前兩本書加現在要做的第三本書,看得出來我近期寫書的脈絡───2018年出的這一部二十萬字小說,充滿了怨氣,有冤屈,想要平反,雖然寫道「這不是她的錯」且「我愛她」的話但坦白說這本書是很不入世的。而2019年初的這一本繪本,轉念成我有一個點子可以幫助看不見孩子的爸爸媽媽們在看不見小孩的情況下依然可以轉過頭去重建自己人生。然後第三本書則是關於這些看不見孩子的爸爸媽媽的故事,我終於可以有足夠的心理強度來寫出這些可憐的故事,而在這整個系統與運動裡,我自稱為兩顆眼睛、一位寫作者,寫著他們的故事;我講以上的時候,夥伴們在旁邊看著,時而微笑。
朋友用新的賓士車載我順著淡水河再往上游到近一點的捷運站,他公司是成功的,這個又努力又有潛力且對人生充滿熱情的朋友本來就應得的(最近他還去試鏡影集)。車到中山站,我終於吃到一個讓我的胃告訴我它「非常想吃它」的東西───台北牛乳大王的一碗芋頭。另外一位老饕,一個老老的男人,排在我前面,也和我點一模一樣的東西,他要求加熱了,我沒有,因為我手機卡在耳邊一邊與何老師討論這堂Triple-P的五天教養課程,以及那善心五萬元的課程捐款。英雄爸爸公司雖然一直沒有賺錢,我存款也快要燒光了,可是我卻一直感覺到我是在一群人裡面做事,這就是行善、公益的感覺嗎?雖然一直是辛苦,但動力一直源源不絕,因為我一直都不是一個人。
今天的一天就是這樣子了,我往東邊走,一直走下去就會走到我以前住的地方(松山)、現在住的地方(南港);雖然走不到,但我還是要繼續走,走到不能走為止。路過「頂高好景」,如此誇張豪宅就在林森公園對面,旁邊的大飯店咖啡廳有人在談老派生意,應該也要經過成吉思汗蒙古烤肉了,我現在不吃肉了,但我也找不到它了。走路的心情,感覺就是「好」,不是來自於走路所以變「好」,而是因為心中有一個「好」的個人形象而讓我可以歡喜地想要走路──而這個「好」的形象來自於我一直做這些事而被夥伴們的包圍與肯定,慢慢地我個人的故事線就浮出來了,完整了。這些就是我這些年所做的事,證明了我這個人、這個「好」在這些活動累積上去後而被層層疊疊的型塑出來,向來對自己沒有什麼信心、眼睛一直無法好好看自己的「好」,有了他人的「認證」,才因此得以自己為自己蓋了一個「好」的戳章,於是,我的腦袋跟我的腳就開心的動起來了。
於是真的從南京西路的中山站,走到了南京微風,路程有4公里,我曾從101走回南港10公里,但這次是突然起心要走也竟能走4公里,不錯。在南京微風等兒子下課,他吃三菜一飯,我怎麼說OK他都說他不再加菜,要省錢,我則叫兩菜而已,他夾了兩次他最愛的茄子給我,也細心提醒我這糖醋魚吃起來像雞肉叫我再去問問。接了你,我們再次去眼科試戴矯正隱形眼鏡,發現車子剛剛在雨中行進過來竟被潑了紅色的液體,看似像「血」……總之今晚似乎什麼都怪,返家前經過麵包店,有我最愛的傳統鳳梨大餅,我在車上直接嗑掉了四分之一塊。
女人迷的編輯好厲害,竟找到我一篇日記且要將它成為女人迷精選,我很開心其實,但也擔心,因為日記是寫得很直率的,不管別人怎麼想的,而編輯會想要摘選就表示我應該寫得算討喜的。既然這樣,我同時也寫了一段給瑋軒,感謝大會安排我坐她旁邊而得以近距離觀察她真性情流露,如何聽著台上每一個字且在第一秒對台上講者做出明顯回應;如何完全同理每一絲憂傷,在座位即被觸動並下秒衝上台擁抱對方或給予對方最大程度支持,這樣的「天線」是悲天憫人慈善家才做得到的。這是我當時的感受,這樣的leadership style在東方社會是罕見的,這也說明了為何女人迷並不只是一個媒體而已。我無形容詞可形容只能形容其為「一顆耀眼的星星」並說明為何與她合照令我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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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