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2月5日,幾個月前我就知道這會是上台的日子,早上女兒先起床了,她說要玩手機,就在她玩手機而兒子還沒起床之時,我們如約定的做了第七次習講,也這段錄了下來。你給我的所有建議我幾乎全部都融進去了。對今天其他上台及在場的人來說,這會是一場溫暖的、難得的「屬於自己人」的暢所欲言的盛會,大家應該是抱著參加嘉年華會心情在期待著它的,但對我來說,這卻是一場可能是一生中最困難的清講,困難程度高過先前在台北文創頂樓那場20分鐘清講,原因是因為,這畢竟是「女力第一品牌」女人迷的年度活動。
這幾個我不熟悉的領域,從前我上台裝作都不存在,就如同昨天在星巴克看到的,那位粗里粗氣的男性主管跟脂粉氣質的女性廣告公司主管的對話,男的說話就像一個不經大腦的男人,完全沒察覺到女性(對方)是因為此對話只有兩人且他是潛在客戶而所以盡量配合與隱忍。而我要不是離了婚,有了角色上的對調,聽到了很多耳語,我可能還是一個我行我素的臭男人,可是現在我知道了,而這整件事裡面還有很多很多可以被做出來,如何讓男女分歧再拉近一點,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至少主辦單位很跟上趨勢潮流,今年的主題是「多元融合」。
因為多元融合,所以我會出現在這裡;我穿藍色牛仔褲、深黑色的襯衫,再配上外套,全部都由你確認過;鞋子是全新的、上次沒買的無印良品的廉價白色布鞋。我寧可看來像一根歪歪的瘦竹竿,也不要像一個八風不動、趾高氣昂的男金剛。你提醒我今天還是要一直想著,我要幫助台下的人,我要幫助台下的人,但到底我可以幫助什麼?或許我更可以幫助的是拯救男人形象,藉由這一場我告訴女生,男生可以怎麼樣的轉變,讓他轉變的關鍵在哪裡,讓女士們給男生一個機會,這就是我今天的功德。另外,順便,我會在這近三百位女性聽眾面前強調「友善父母」的重要,讓孩子能夠同時享有雙親的「雙倍的愛」的重要,而不是被一方帶走,誣陷對方使其成為永遠看不到孩子的爸爸媽媽(大部份是爸爸)。
活動現場,持續著女人迷從合作以來一直的專業度,我用了我的每個神經元在應付現場心裡的秩序,只剩下一點點來體驗,再也沒有任何剩餘的空間來記錄了。因為身為講者,我可以坐在這近300個人之中的第二排,第一排是鄒開蓮、駱怡君等等。開場的這個舞團就令人非常震撼,各種身形的女生穿著非常少卻很有自信地做了疊高特技表演、空翻、一字馬,在第二排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就心裡一直響起,若前面這一位是我女兒,我會怎麼鼓勵她?奇怪,年紀到了,看到年輕女生想到的都是女兒,看到年輕男生卻不會想到兒子,這個概念本身也有不對之處。
前台灣Yahoo領導人鄒開蓮的分享,遠遠超過我預期,她每一句話和每一個動作以及反應,甚至一些與現今年輕人同樣的用語(如「小劇場」等)都顯示她腦袋裡面裝了五顆CPU,即便年紀不年輕但我確信我永遠都追不上這樣的思考。駱怡君則是另外一種感覺,從我自己日記後來知道我從美國返台前一天與史丹佛同學吃晚餐,他們剛剛跟我說才結婚半年的學長離婚了,而離婚的對象就是駱怡君,但今天看到她從那時候的豪門婚宴如今變成完全獨當一面的第二代傳人,頭抬得高高的,帥氣的動作,感覺到她已將她女性化的感覺降至最低,於是我又想到女兒,如果我女兒必須經歷這樣子的過程,那還是她本人嗎?當然以上全是我心裡的小劇場,她本人肯定不是這樣想的。無論是哪一位講者,到後來panel的時候,尤其在分享各種對女性不公平的「micro-aggression」的經驗談,每人都打開話閘,主持人和聯合利華那個行銷總監也都加入一起講。
中午休息時間本來想上去與以上幾位打招呼,但我自己仍很緊繃,算了,拿了素食便當就在位子上和其他下午講者聊天吃了,我隔壁是連續創業家王維綱,再旁邊是作家張希慈,都好年輕。第一排剛剛坐著的藝人鬼鬼以及鄒開蓮、駱怡君等先走了,所以我們第二牌就變第一排,這一切可能都在細心的綵排中,而我的座位就變成在女人迷創辦人張瑋軒的隔壁。瑋軒今天cue了我好幾次,在早上那特別震撼的開場時,她就舉例我是她小學低年級時舉手要當班長、而當時老師竟稱她是女生只能當副班長的那位坐隔壁的男生班長(就是我)。我想與這位年輕的「大家長」聊天,但我目前腦力能聊的就只能衷心讚美女人迷的同仁多麼優秀,像這位總主持人,還有沿路的接待者以及邀來的這些講者等全都是一時之選。
休息後我們開始了下午場,總共六個講者,輪流上台,第一位是「通靈少女」的原生主角,她實在太會說故事也太好笑了,下一位是坐隔壁的王維綱,和我是當場唯二的男生,口才也是好的不得了,八分鐘內講最多字的,口條也非常好。再來張瀞仁,是我今天最喜歡的講者,她先前見面時非常謙虛又客氣的說以前上過我好課城的寫作課,現在變成暢銷作家且是亞馬遜新書排行榜第一名,第四位是我,第五位則是做舊鞋救命的加拿大人雷可拉,第六位則是張希慈,這次分享她非常震撼的被性侵的經驗。
在上台前我毅然做了一個決定──將小抄留在座位上,不帶上台。上台的時候,我的腦筋已是一片空白了,但是,笑聲拯救了我,我沒有想到這批觀眾這麼有幽默感,有可能是我這個角色真的是很特別吧。當然我一開始就加入介紹稱「我是班長」,於是有了笑聲,後面一路就潤滑了,我沒有忘任何的詞,把你建議我的全都加進去了;最後一句話還是照樣全部講出來了:「這一次,我會把握住機會,絕對不讓大家失望了。」後來由柚子甜當主持人,我、張瀞仁、雷可拉三人,雖然是事先有問過的問題,總覺得有些問題是陌生的,但我也拿今天早上聽見的一些話現學現賣,比方說鄒開蓮比喻孩子就像有些植物並不需要天天澆水,還有別忘了離婚表示這間公司等於有一半的員工不見了,這些都是神來一筆的比喻,因為我非常放鬆、非常自然,即便對於對男性在過往有不好經驗者來說,眼前這位(我)應該也是一個「友善的直異男」了。
重點是最後一位,張希慈分享出她被性侵的經歷,震撼很大,因為現場就真的舉手了兩位小女生,不開玩笑,真的至少兩位,說她們也是被性侵過的,且都是第一次在此場合說出來。我聽得非常非常的震撼,後來,有一位生三個孩子單親媽媽,孩子得了憂鬱症還住院兩星期,也上來分享。發現,每一個人來這裡都是帶著某種的需要跟疼痛,而「分享」這件事情絕對有助於她們,不然她們就不會花錢買票進來了。可是爸爸呢?爸爸們、男人們就沒有這樣的需要,不需要分享,也因此沒有一個管道,有了管道他們也不來,但他們真的不需要來嗎?
最後散場前我們開玩笑,海苔熊太紅了,在場每個女生都想特別與他合照,幾乎沒人與我合照。從12樓的貨梯下來,慢慢地一樓一樓的下,到了一樓,才終於整個放鬆了,跟在三創3C人潮之中我上了洗手間,然後在雨中上計程車,到了火鍋店吃到飽,我和你毫不猶豫地一直拿一直拿,連紅豆冰淇淋都拿兩根。晚上你放電影給我看,才九點多我就昏昏欲睡,然後真的睡著了。半夜三點醒來,在踏在冰冷地板上廁所,想起自己昨晚錯過心臟病藥怎麼辦會有危險,你說,十一點多你就拿著心臟病藥和水把我叫起來吃掉了。我完全沒印象,你笑,我半身坐起,只喝半杯水(天啊我無意識還喝了半杯?)就躺回去立馬打起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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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