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五,我帶妹妹上學時開心的說:「It’s Friday!」可是我自己卻全然沒有開心的感覺,因為接下來幾天幾乎每天都要上台、受訪、飯局,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明天在女人迷第四屆影響力論壇的分享。最怕這種「清講」了,好在今年這已是第三場的「清講」,前兩場都是二十分鐘,後來都順利過關,這一場只要八分鐘。你認真的拉著我要習講、要習講,你說,這次一定要習講「至少七次」,就跟上次一樣,成了我們以後的約定。

早上我和你繼續討論教育電子報的獲利模式,這樣子很好,我們先暫停這個電子報,因為我已練習每天寫過、知道怎麼寫了,現在要再細細的討論,直到找到最好呈現方式,讓我們的perceived value價值真可以拉到899元一個月。今天想到最新點子──用「漫畫」。是的,把電子報做成漫畫,容易外包,可被當作一回事,令人尊敬,缺點是無法展現我文采,但,也不見得完全沒辦法。

中午來參加路隊長的podcast,很有意思,我應該是他來賓之中身份最特殊者───男性、離婚、單親照顧孩子,這三個條件,應該沒人與我一樣了。請我自己寫主題,瞬間我就寫了三個:「婚前合適度檢查,是未來的商機嗎」、「以離婚為前提,來交往或結婚」(這是上次借用朋友的概念)、「二十一世紀的男生,必須再成長」,但,今天實際講了一遍,就馬上發現這三點的本質都是導向「婚姻很危險」之結論,實在不是一個友善的答案。路隊長現場還有一位才大學四年級的製作人,從女性聽眾角度為我調整,改為「從我自身體悟去告訴女性,關係期間應該將自己所想的講出來」,因為男生女生真的住在不同的星球上,互相無法理解。於是,原本三集,後來只錄一集,先觀察接受度。

雖然十六年前開始上廣播節目,應該上過至少二十次、三十次有,然而今天是第一次上任何的podcast。一套三萬元的設備,收音效果非常的好,這整個產業都是在短短半年內(相當於我開始做行銷電子報的訂閱制的時候)起來的,包括這位超年輕的製作人也這樣的從零變成一個全台灣最強的製作人之一。這就是「新產業的紅利」。而我,眼見一個新趨勢的誕生卻「老態畢露」,沒辦法像狗狗看到球,開心吐著舌追過去將它咬下來!即便我沒辦法像當年第一時間開部落格,至少也要像2009年第一時間開臉書那樣、搞個「周邊」什麼吧?可是,我現在動作就好像那些我在2010年代初期曾遇見的那些質疑臉書「明年就會倒」的眾多客戶一樣。當年,我是唯一不懷疑的,於是,我至少做了它(臉書)10年、賺了它10年,但現在我連Podcast的「邊」都沾不上,而且當我寫這篇日記的時候,也沒有打算改變想法的意思。

路隊長的podcast錄音室熱鬧滾滾,送走我,還有一個客人,今天後面聽說還約了好幾個來錄音,大家都想來看看,用眼睛感受這個新趨勢,而我一個人則回到了細雨中,前面信義路佇立著101大樓,多少趨勢來了,走了,再來,再走;這時候,我靜下來了。

每一次有機會真正的靜下來,才有時間真正的檢視自己現在此刻、到底在哪裡。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好想回家」,可是眼前有四個小時,可以找一家咖啡店,坐在電腦前,等下一場約會。我好需要這四小時。「此時好想回家。但又覺得我好需要四個小時的靜默時間。我不能再一直在家,沒辦法真的思考……可是我又好想回家。在外面就想回家。想想我想回的並不是那個家,而是回到……某位…的身邊。」我寫給你。

這四個小時,會是什麼樣的靜?這叫做「不在家,的靜」。或說,是「沒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靜」。這時候我對你就非常非常的不好意思了,把你留在家裡,你代表了家裡。不,你不應該代表家裡,在家的、那一個沾了柴米油鹽的應該是「我」才對呀!但今天我出來了,在這個已經沒落、卻怎麼人這麼多、多得整個咖啡廳都是滿滿的中年人與上班族的星巴克,你給我這個機會獨處,靜靜的整理。

靜下來,第一個感覺到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而且是──「欠你」。剛剛在podcast主持人問了離婚的感想、我的檢討與懺悔,然後話題就會很自然的提到「下一位」。這時候我就覺得很不好意思,此時已經改朝換代了,我應該開始多分享一些喜悅,提及你,以及你的美好,但怎麼我都還在分享「前朝軼事」?大家最好奇「前朝」,我知道,我回答的也都是那樣的問題,得一直不斷的碰到它,但,或許我該換題目了。

坐在星巴克,為了管控咖啡因,點了一杯不合景的烏龍熱茶,它的木托盤和瓷杯都是工業時代的產品,乾淨,但粗俗,旁邊坐了兩位中年人,男的是負責某科技品牌所有行銷與公關,女的聽起來是他以前的同事、是廣告公司。這女的假睫毛翹得高高在天,瘦瘦的不知怎麼節食的,男的也跟女的說你好像變瘦了,但女的有點防衛又很高招的開幾個玩笑四兩撥千斤掉,繞回「案子」本身繼續談──廣告人的那種口氣,和國外媒體關係好;他們談media buy,然後又開始講「網紅行銷」,看來網紅仍是現在的主流,至少在這樣的中年主管的心中仍是,然後再開始看各科技部落客的廣告的狀況。然後男的(客戶)會要求女的(vendor端)都要很懂這個產品,女的答,會有一個團隊(外包我猜)但她從頭到尾都會在現場。類似這樣的對話我已經太熟悉了,再聽一次,只會想起我以前做廣告公司的時候是怎麼浪費我的青春時間的。

雖然浪費了青春,至少撐住了一個小康之家,讓孩子們在OK的環境中長到現在。

我盯著我所寫在筆記本裡面的一些思考的理路,就這樣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內容要做什麼才有899的價值?我的文章寫得很好,不過文章沒有899的價值。弟弟說是版型。原本只是想要小而賺,每天在家,寫文就賺錢,比較可控,門檻極高,有legacy。但此路做不出899價值。且也不受尊敬。後來想出『漫畫』,它就真的是門檻了,大家懂得我要做的,但要每個小朋友都像104那樣的subscribe?」

「另一條路可以是開課賺錢每堂課賺十萬。但這樣慢慢賺要賺到幾時?或許思考應改變成:改賺一大波一大波,假設我要每月賺50萬,那應該看成是一年至少做出一個600萬的產品即到。不,不,不,我還是希望是月付,因為這樣細水長流慢慢的累積才有機會。」

順便想到另一個可能───會有一個需求是讓女性完完全全的了解男性,真正的完完全全的了解。同樣的也是讓男性完完全全的了解女性,完完全全的了解,卻不是直接用語言討論「你怎麼想、妳怎麼想」,而用某種subtle的方法,甚至不是用「書」或「內容」來百科全書表達(這招只有女性買單,男性不會聽),能做到這方法,我就對世界有很大的貢獻───因為男性正在墮落中,不再繼續加強,兩性雙方都不會好。

在這四小時的最後半小時,我想到了一個點子───給孩子的電子報,但是是幫助某一群人和孩子溝通的。

在這四小時的最後十五分鐘,有一個奇怪的ending──一個年約五十、六十歲的婦人,身形矮而瘦,正在這邊發瘋中,可能是精神分裂症,一直對空氣講話,或對著全咖啡廳的人講話,也對店員講話,大家頭都低低的,裝作沒聽到,而這位婦人大部份是罵,說你怎麼欺負我:「各形各色的人都有,看你們這種打扮!」她謝謝大家陪她演戲,她是主角,我們都是配角,關心我們都演得好吃力,辛苦我們了,「要不要我請你們喝咖啡?」一下子笑,一下子又很生氣,不時拍桌子,店員一直來和我們這些客人說抱歉,叫我們不要理她等一下她就會自己走了,但她一直沒走,在這裡待了近一小時。

雖然是一個瘋子,但從她頗為講究的用詞,講台語,也講國語,以前應該並不是瘋的,或許是受到什麼刺激,老了以後才徹底的瘋了,感人的是,她講了這麼多,可以感受出一個人最後變這樣之前,她曾經經歷什麼,而最後變成這樣,她還在乎什麼、記得什麼?她講到她自己是一個孤兒,兩個「老的」都已經走了,男的老的(父親)走了,女的老的(母親)也走了,她是孤兒,但她女兒不是呀!不要欺負她女兒!也就是說,直到最後,失去意識的老人竟還在保護自己的孩子。她的家人(或許是她女兒)一直在咖啡廳外面說,來,我們去住飯店,來……,老人才突然開心的走了:「好,去住飯店……去住飯店……。」猜想根本就沒有飯店,她們只是回到那個幽暗的家裡,然後把日子走完。

晚上受邀來到漫畫家黃志湧兄的聚餐,找來這次他發心舉辦的環保漫畫節的所有評審。實在是一場神奇的聚會,來者看似各行各業,其實有強烈的共通點──都在做某一件和士、農、工、商不太有關係的「創意業」,有字體美學家,有藝術設計師,有聲優,也有好幾位漫畫家大老,大家都對生命很熱情,對彼此很好奇,又完全不做作,很真摯的一場對話,菜也好吃,於是這場飯竟從五點半一路吃到九點半後,總共四個小時,留下一個LINE群且還意猶未盡。只是我已經在為明天而緊張,今晚的感動只能暫放一旁,下週再回來好好的琢磨琢磨。

在我聚餐時,謝謝你幫我帶著孩子們。他們一度兩人在花店,讓花藝老師帶著、兄妹倆人完成一盆乾燥花,送給他們奶奶當生日禮物。這花可是做了幾個小時,且是兄妹兩人合力做成的,看了你傳來的照片,我眼睛一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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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