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哥哥還很勇敢的,他這一兩天開始流鼻水,偶有咳嗽,應該確定是感冒了,問他要不要去看醫生,他看了一下發現「完全沒時間」──白天的學校課程再加第八堂課到晚上六點以後,緊接著補習班到九點,醫生診所都關了。問他要不要早上請個一兩節課去看醫生,再回到學校?我笑,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病假啊!沒想到哥哥想了想仍決定不要請假,怕後面要補考之類的,看來還得等一至二天才能帶他去看醫生了,我先拿家裡的維生素B和C,給他一大杯溫開水要他配著維生素整杯喝下。
台灣學制就是這麼辛苦,這是不錯,從小磨練心智、努力的習慣,但它之辛苦有點超過我預期,不過,此時我家兒子的優點就顯現出來了───他仍在意成績,但心臟夠大顆,有必要念才念之,再忙,皆仍注重自己每晚的「休閒」,細節到每一頓餐的享用方式,配什麼一起吃才有口感。他中午竟仍忍住饑餓不吃學校營養午餐,理由是太難吃。同樣的特質,以前讓我好擔心好擔心,但當我轉個心念再看一次,這些好像也「全部都是優點」哪。到了未知的未來,十年後進社會和眾人賽跑,說不定都是勝利特質了。
我看了「康橋」的宣傳DM,感覺到「另一種未來」───傳單上,男同學、女同學各幾位,手裡各拿一個不同樂器,有的坐,有的站,這些團體照,明顯的,每位女同學都氣勢萬千,似乎已看到她們未來的成就,而男同學肯定也是有成就的,但照片裡的他們,面色黯淡、不加打扮、隨興而至。如果將這些年輕男女形容成「書」,女同學各個都像1000頁厚的sophisticated的深奧著作,男同學長得則像「漫畫書」或路邊亂發的免費小冊子。我真的開始認為,在我家孩子長大以後那個年代,部份男人可能會完全的喪失競爭力,找不到工作,也找不到伴侶。
早上起來,明明已吃了長期心臟病藥,仍覺得心臟扭扭的、怪怪的,我就算表面上看似沒事,心緒也開始恢復,但我的心臟是不會騙人的。我禁不住又想起了我的「噩夢」──聽說OOOOOOOOO,OOOOO,OOOOOO(省略50字,請見完整版日記)。
「你怎麼可以退出比賽呢?」你鼓勵。我則領悟到:「想要一輩子當『好人』的人,千萬不要離婚。這是比較適合壞人去做的事情,後者在這裡(離婚之後的世界)如魚得水,因為隨隨便便都可以把壞的面具加在好人身上。」
今天的異地工作,我們來Reeds咖啡,坐大桌,今天的進去的時候完全沒有半個人,離開的時候是滿滿的人,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離開的時候其實已經寫完了很多文章,包括日記、今天的電子報,匆匆忙忙的去接女兒。女兒今天想再去看書、買同學禮物,等紅綠燈的時候,心中又是彷彿「破了一個洞」,心臟仍抽抽的,從右後方有感,眼睛腫腫的,覺得衰弱,好像已不太能輸送血液,「pump」不上去。妹妹正拿我手機開心聽她的歌曲,車子停紅燈,我怔怔的看前方,看到對面遠方斑馬線從右到左、從左到右各別走過一大批人,是中午放飯的上班族,一時間我覺得這些不像「人」,比較像一群沒生命的橡皮;他們走路呈現好多移動中的「人」字,兩條腿兩條腿的左右左右的交錯移動,好恍。接著,比較近這邊的斑馬線也開放了,左右過來的兩批人在我車頭前面交會,這麼近的看,才發現這些人並非是長得差不多的橡皮人──每人都不一樣,有好高的胖胖男子,有矮矮的上班族OL,還有一位推著嬰兒車……我才想起,別忘記,我還是要幫忙別人的。
妹妹來吃太陽麵,不要加肉,但也拒絕換成杏鮑菇或青菜;她已經套好餐廳附上的圍兜,小小的身影,坐在那裡等。我自己來旁邊素食自助餐,排隊時看到兩個美國人在前面,聽餐館老闆和美國人用中文聊天,祝福他們耶誕快樂……聽得出神,暫時忘記妹妹了。等到回來了,看到妹妹已經自己拿好了麵,正在窸窸窣窣呼嚕呼嚕的吃,我在她旁邊坐下,送她幾顆我的香菇,她願意吃的每一顆我都很欣悅。最近妹妹說她似又長高了一點點,是她爺爺幫忙量的。
真正讓我提起精神的還是誠品,妹妹喜歡自己看書,她繼續跳著看「飢餓遊戲」,我拿了先前已讀完的《宋家三姐妹》作者張戎寫的另一本書:《慈禧》,看起來是一本要把以前一直被看黑的昏君(慈禧太后)「洗白」的作品,感覺很有意思,一本作品可以將一個已定調的歷史人物「反」過來,對作者來說真是莫大的成就感。我因此大受鼓舞。在寫作文學的領域裡,就跟文化人喜歡賺了十塊錢就拿八塊錢出來吃吃喝喝,就在貧窮跟顛沛流離中,甚至在爭議中,才有故事。
為了上週就要的那個加購禮,我買了《慈禧》,妹妹再挑了一本日式小說,超過500元,請妹妹本人抽,抽到了一隻耶誕老人、鹿和泥土人三人肩併肩看天空的,妹妹說這是她第二喜歡的,很開心。
「爸比,我右手無名指的關節好像比較黑,為什麼?」如果說我家兒子的心思特別細密敏銳、重美感,女兒則對於一些小地方總會觀察出來、並反思它為何不一樣:「爸比,看看那屋頂旁邊的白雲旁邊,有一朵雲,只有它是灰的!」她開始講她的台語課本裡面有一個畫面是三隻白羊和一隻黑羊,妹妹說,課本很歧視耶,竟在黑羊旁邊寫「特別」;妹妹說,如果我們到日本玩,車裡只有一個日本人,也說那個人特別嗎?且她說,我們和「原住民」相比應該是我們比較特別吧,因為原住民本來就在那邊啊。這些想法是她人生中更多更多啟蒙的開端。
下午,我比較動得起來了,短短半個小時內,用聽寫再加上後續「塗漆法」就將親子雜誌專欄寫得差不多了,而這篇文章在今晚來到星巴克的時候完成了,總共1900字,比她們需要的字數還多了500字,我還覺得寫得不夠多、頗有意猶未盡之感。一邊寫也一邊的繼續感悟自己在這個「市場」的「特殊性」。
此外,今天又有一位在我離婚過程中很重要的一位朋友,跟我建議了一句很有用的話,是我們本來就知道,但總是需要有人點醒的:「身為一個公眾人物,本來就要有那個接受有人討厭你,經常被公開批評的『勇氣』。」
我自己再補充:「你覺得這是一個值得犧牲自己去成就的議題嗎,是值得犧牲自己去幫助的人嗎?如果是,你其實犧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