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感謝兒子今早忘了帶他的聯絡簿,他到了學校打回家,我說好吧,於是送完妹妹,我們兩人就帶著他的聯絡簿出發了。今天是連假過後、新的一週的第一天,我們送了東西到哥哥學校,再來到相對陌生的仁愛路,目標是這裡一家MOI咖啡;大安區的後巷都窄,多單行道,房子是全台北市最貴,所以眼前這棟特別新又漂亮的十樓以內的新蓋的住宅,灰色的石板,像城堡一樣的挺拔,不禁研究到底這是多有錢的人自己蓋的房?樓下幾間放租,由附近仲介代賣,權狀20幾坪(超小)賣2000萬,每坪100萬台幣以上。

連早餐店也不大一樣,甲上燒餅,煎蛋餅的鐵板藏在廚房深處,前面的櫃檯就乾乾淨淨的,旁邊是新式咖啡機,這樣送出來的蛋餅皮薄又Q彈,它的醬料,你說最好四分之三是黑醬油、四分之一辣醬;燒餅是這裡招牌,單單燒餅就五六種以上,第一種就是生菜燒餅,會不會生菜燒餅就是他們發明的?

吃飽,進駐今天第一家咖啡館,選這家是因為你知道我喜歡挑高,不尋常的挑高二層樓,我們坐樓下,沙發疊了一排軟軟的靠墊,旁桌是一對老夫妻;我必須萬分小心心臟而不敢喝這裡的拿鐵,還好大半menu是無咖啡因飲料,薑汁熱飲,無糖,這樣我們也坐了兩個小時。

中午繼續,繞了一圈回來熟悉的忠孝東路三段後巷,這家牛肉麵大概在這裡很多年了,但它的滷味真的很不OK,味道淡得不得了,我隨便滷都比它好吃。巷內好幾間咖啡館,我們仍去原本這間「晴境易得」,為了趕書,越來越習慣一坐下便立刻進入狀況,但現在狀況就是我已衝不太上去,因為累了,你勸我睡一下,我就雙手抱胸,給自己睡一下下。一開始睡不著,癢癢的動來動去的,然後漸無知覺,不知多久後,睜開眼睛你已不在眼前,你的飲料也喝到只剩冰塊,冰塊尚未融化顯示你離去不久,桌上多了一張正方形的紅色小字條,是紅包折半,上面寫著:「我先去了,加油!See you later!」那個「加油」二字特別動人,我知道你是在為我寫書加油。

繼續拚書,這本書,寫得這麼詳細又這麼小心,因為2018年2月出版的那本書(那是我第十四本書)讓我體驗到原來寫書應該「那種態度」──必須非常小心,來回檢查,糾出自己無所不在的錯字以及誤用,糾出這麼多地方的語句不通、邏輯不對,所以這本書,我特別特別的小心,以前交書日期只隨意作為參考,但這次我當作是最後一次,你也說,既有心臟病,更應全力完成此書,讓它「不遺憾」。今天將那位「性別轉換」的看不見孩子的爸爸故事加進去,已經到了5.8萬字,下午繼續寫。

還在試著打通理路,這究竟是一本關於離婚的書,是嗎?離婚過後的我,怎麼寫,都是在批判婚姻,但是,再怎麼點出婚姻的荒謬,也不表示證明了「沒有婚姻,就很好」,更忽略了說明某一種「人在婚姻,卻有離婚後的獨立」的新姿態。面對這一點,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還又在掙扎是不是我的案例都過於慘痛?接著,我更卡住想不出來,到底我和那些男性心理作家們有何不同?他們都是心理師、法官、律師。YES,我當然知道,我跟他們不同,我知道我才是一個真正的「幫忙者」,但是世俗的成見是難以撼動的,而我時間有限,怎樣才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讓大眾領會到Mr. 6寫離婚真的與眾不同?

晴境易得的烏龍茶,真的不錯,我的拇指跟小指拎著小杯子,用啜飲的,瞬間喝掉一杯,馬上想再倒一杯,咖啡因起了效果,我興奮起來了,來到老地方和朋友打聲招呼,這是你才剛剛帶我家小朋友來過的,更多一層的親暱。上次你為他們買了礦石各一,今天又拿到了熱情的蠟燭贈品。

傍晚還有一場訪談,很期待,是一位看不見孩子的媽媽,她非常勇敢,離婚後,小孩在捷運站被強行帶走,毅然決定念法律系,同學包括媽媽嘴老闆等等,是一個非常勵志的案例,也很適合此書。我來到她上課的台大邊,這裡叫「二活」,城東順著一條向來和基隆沒關係的「基隆路」,直達城南的台大,不知道為什麼,對「二活」仍停在多年前印象,因為Mr. 6當年第一場演講就發生在這,雜誌主辦,風光,到現在我到這裡,還在想念著;這是我個人一大特質───一點滴的小成就,可以為我「fuel」一輩子的動能,所以,現在我想辦法為我家兒女創造這麼一點滴的成就,希望也能讓他們奮鬥一輩子。我仍不放棄引發他們心中的火苗。至於方法?女兒這邊,我今天剛剛已經想到了(其實也是她好幾次催促我,說她想畫一本),就是一本「作品」,和家教老師合作,確保進度完成;今天和你特別提這件事,還需要和女兒溝通,讓她自發性的,而兒子這邊,則需要再想一下,兒子已嚷嚷,妹妹做,那他也要,但因為兒子的時間少,不想弄巧成拙反而讓他更荒廢課業。

二活的莫凡彼咖啡,是我今天進入的第三間咖啡館,輕鬆地等著這位「同學」(我們暱稱這些爸媽為同學,大家的處境類似)的到來,我對訪談程序已熟悉,從相對人的認識、交往、結婚、生子(女)、吵架、離婚……目前訪談這麼幾位,每一個案例都極獨特,但是,這位「同學」是目前我所訪談過的、相當惺惺相惜的一位,上次在河邊見到面,就有這種感覺,是一個有主見、有理想、經過失婚又增添了自覺力以及更全面的觀察力之「過來人」,但,即便是這麼完整的人,講到一度無法順利探視的子女依然潸然淚下,看不見孩子的爸爸媽媽們最在乎的就是:「讓孩子知道,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們。」這是讓她繼續進行訴訟、繼續纏鬥的動力,也好像是看不見孩子的爸爸媽媽(或勉勉強強看得到孩子的爸爸媽媽)心中最大的「恐懼」,或許,也是我「解決痛點」的一個重要的下手處!如果可以解決爸媽心裡的「這種疑慮」,那麼,就可以解決痛。

我們從五點半、六點左右開始,談到咖啡店幾要關門(九點),談了整整三小時,創下我一生中訪談的紀錄。這一段的台大、羅斯福路畔,有點偏僻,上次我從這裡上車,是和溫哥華老友Peter晚餐後叫車,這一次,我仍然在車速極快的洪流邊等了一陣才等到車,但,卻是帶著溫暖離開的。

歡迎點擊這裡追蹤本站,收到明天的續集

(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