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假的第二天,今天才是雙十國慶,路上沒什麼車。中午有一個重要的約會,是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久居美國竟全家搬回到高雄居住,讓孩子上本地的學校半年,度過美國疫情。這幾天她一家來台北玩,我帶了一本《英雄爸爸》且請你買了幾種有機超市的甜點,一大早就開車來松山將車送進了洗車房,把它內外洗得乾乾淨淨好準備接朋友,再到旁邊的一之軒。
老牌的賣麵包的一之軒,嘗試改為素食餐,植物肉做的漢堡就有選擇五六種,只要加80元即可變成Beyond Meat未來肉。我們兩人都衝著未來肉來的,肉煎得酥酥的,麵包烤的香香的,調味加了蜂蜜芥末,非常好吃到吮手指;連沙拉也製作細緻,菜葉剝成小小片,沒有一片不輕鬆入口,蘑菇湯用小杯子裝著,只有教父牛排會這樣做。細節做得不錯,我在這裡完成文章,謝謝你陪我,然後拿著你幫我買好的禮物袋,來到南京微風,遇上11點開店,當他們第一個客人,順著手扶梯沉下去到地下一層、地下二層,老練的櫃姐站在手扶梯邊,口罩遮住了她們的表情,但她們的眼神也沒有表情,默默的注視第一位客人(我),懶懶的沒睡飽的不甘情願,突顯喇叭播出的背景音樂好響、好fresh。
朋友家的孩子們會喜歡吃什麼餐廳呢?想想,就看我家孩子最喜歡吃什麼就好了,沒錯,「御盤的食堂」這間大概吃了有一百次了,雖然這間舊環亞百貨公司很舊,但讓朋友看看我平常的生活圈也很好。多久沒見面?2013曾在美國見過一次,期間在大倉久和飯店聚過一次較正式的,見面時間都是以幾年幾年隔著,時間上的其他事件明明都流逝得很快,對朋友的記憶卻一直彷彿好久以前的事,大概是因為每次見面都是匆匆一兩個小時吧。
這次因為老友有看我的日記,就少解釋了很多近況,少了驚訝,多了分享。我分享了我的離婚、我最近在做的事;我分享英雄爸爸繪本,分享接下來下一本繪本計畫,也分享心臟病。人生最神奇的事情就是看到熟悉的朋友兩位,從單身到結婚到生了兩個可愛的女兒,如今小朋友已成熟懂事,是兩個獨立思考的可愛小生命,那麼這個時候,感覺上就是孩子們在動,大人不動,事業都穩定到心如止水,近況也交流得很實在,大人與大人交流,用共同的回憶一起織出一張更強大的支持網,照顧所有後面加入的小朋友們。我眼睛睜得大大的、清澈無雜質,聆聽朋友們對台灣生活種種形容、對美國的工作,我一邊想像,所有畫面都非常的清楚好像自己經歷一樣。
一起拍照,將朋友一家送回到台北市的街上,我回到家將兒子帶出來第二次到旁邊的工作室,交給你繼續「集中營」。我也再一次在旁邊書房,你很貼心準備好一杯水和一盤栗子給集中營的主角(兒子),他滿臉愉悅幸福,我書房這裡你也已備好水和插頭。我花最多時間在「搜尋」,搜尋下星期的文章,在昏睡的邊緣完成了兩天份的電子報,且將一個看不見孩子的爸爸的訪談稿重寫了,剛好到了最後一分鐘。
再次感受這位爸爸「志強」(化名)所受到的苦,二十一世紀最可怕的冤情,已不是皇帝冤枉你而處死你,而是當你被冠以一般社會常見的「施暴者」,隨便胡亂加碼上去,然後就被定罪。這種罪都不至於被關起來,但足以被關到比監牢更可怕的地方。那地方叫做:「沒有孩子笑聲的家」。
「為了讓這個前夫繼續的看不到小孩,前妻將志強告滿了各種罪,包括刑事傷害罪,逼志強必須固定到地檢署去觀護人那邊簽個名。志強是孩子的爸爸,法律上不能剝奪他的探視權,然而相關單位介入調解了三次以上,前妻仍把孩子藏起來。」我這樣寫這位看不見孩子的爸爸:「由於太多『罪名』,志強起初花了近十萬在律師上面後就不敢一直花錢請律師了,學會自己寫狀子。過程中,志強並沒有喪志,更努力在人生其他方面,更勤著上健身房,一週排兩天去補習班進修設計課程。」
「志強以前曾經想要一個家,現在對家已徹底失望,志強做了最壞的打算,看不見女兒,等到孩子長大再見面,志強自己要找尋感情的新依靠,而現在交友軟體很方便,志強老實的填寫個人資料,將自己離婚、有一女兒、對女兒的思念通通放到網路上,與陌生異性傾訴。」我形容這位爸爸:「曾有這一段失敗的婚姻,志強對人際非常謹慎,終於他遇見生命中一朵最美麗的花───那段時間,她給志強很多心理上的協助,常和志強說,如果有一天可以搶回小孩,她願意代替她媽媽。志強被深深的感動,官司過程中遇見什麼,志強立刻與她分享,女孩也一直告訴志強:『你現在心理要撐住』、『一定會等到的』,這段時光,志強和女孩就像學生情侶,走走公園,逛逛夜市,繞一繞百貨公司,他們共同最希望的並不是天天出去玩,而是構築一個三人的世界,在家吃飯,陪著小孩。」
然後我寫到神奇的轉折點:「(搶到小孩的)前妻那邊,自己出問題了,有一次志強到前妻住處附近,那邊鄰居都在樓下聊天,志強向他們打聽,鄰居說,那一戶小女孩每天都哭得好淒慘,身上常見瘀青,大家都認為這家的媽媽精神狀態有點問題,還告訴志強,他們早就已經打電話到家暴專線、通報了好幾次。鄰居也曾遇過前妻,當場勸她,對方不悅:『我是在『教』小孩。』那個『教』的台語非常猛烈,像搗桿一樣的將脆弱的同情心整個敲碎了,鄰居都想營救這個小孩。」
晚上我很開心,一家人一起聚餐,我弟弟也趕來一起。我們一起坐家裡車過去,然後孩子們自己很好笑、排好了餐廳的位子──妹妹要求坐在你和她奶奶中間,然後哥哥要求坐在爸比我和你的中間,弟弟叔叔要坐爸爸和媽媽之間,就排出來座位順序了:我、哥哥、你、妹妹、奶奶、弟弟叔叔、爺爺,以後都要這樣子排了。這是一間復古台式餐館,長輩很愛,因為它超便宜,即便我媽媽多次檢視這間是不是附近最便宜的店,它仍一直勝出,不過小妹妹非常害怕這裡,她沒有復古情懷,只感這間破木屋氣氛詭譎,到處貼了電影畫報,像「金色夜叉」、「人的愛河」什麼電影,還有「虎標六神丹」黑白色的廣告,裝飾也仿古戲院掛了一圈暗色的七彩燈泡,二樓像是古早老木客棧,往一樓看瓦做的屋頂,好像可以隨時跳上去演一齣飛簷輕功。
你知道嗎?從前在婚姻中,種種限制下,即便住在樓上樓下,我家孩子和我原生家人的相處仍無法太久、太長、太遠,但現在已經離婚,沒有阻礙,我們一家人真的每個人都好輕鬆的在這裡,孩子都在,沒有什麼時間限制;我家兒子與女兒也已經夠成熟的去面對一家人的架構,夠有禮貌,非常幽默,一家人笑聲不斷;弟弟叔叔車子點對點接送,父母一開始還是客氣的要搶坐最難坐的最後一排座位,你帶著孩子率先鑽進去,早早回到家,兒子繼續又回到工作室,投身進第二階段的「集中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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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