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女兒度過了她生日,最後一個蛋糕切在昨日結束前十分鐘(晚上11:50),過了午夜,我告訴「前壽星」我們剛剛送走了妳的生日,迎來了「溫哥華紀念日」。兩個孩子滿臉問號,什麼?我說,爸比我就是在1991年8月29日當天飛機降落在加拿大溫哥華,在那邊住了八年才得第一次重返故鄉(台北)。妹妹很快就記住了,她以後過生日應該都會想起後面接的是「溫哥華紀念日」呵。

孩子早上上日文家教,我躲在房裡繼續寫科展,冷汗冒著,突然有種感受:「大家都沒有把這些當一回事。」真的,沒有,我總試著在時間前全力做完,花了所有的神經跟體力與青春,一點都不過問的埋頭下去,還非常樂觀的認為一定可以做完,可是,當我「一定做不完」的時候,誰會在意?似沒有人認為它有多嚴重,也沒有人知道它到底何時該做完,因為大家都沒有把這件事當一回事。換句話說若我因為這件事累到昏倒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還會以為我是太執著小事,但事實上,我只是想應允自己答應下來的諾言,我只想依約把它完成而已。

這是一種一直無法跳脫的苦,想起從前經營公司,部屬沒跟上腳步,還抱怨東西很多,或我太晚講,或一直變,部屬就不理我了。此時身為老闆,會心生一股非常巨大的怨念!印象更深的是一種「拿他沒辦法」的挫敗感───明明是我付薪水?這時候的我,會覺得好像請了一群人來做極低層次的工作,很浪費錢,等到真正緊急要派上陣擔大任,他們個個都「消失」了,那時候我就會意識到全世界最辛苦的工作就是當個小老闆(我),已將要求放到最低,這些人居然還無法達到,又悔又恨的那種感覺真的要把我吞噬了,非常的苦。

有一天若有人問,為什麼寵孩子?是不是我太寵孩子才變成「這樣」?我不知道孩子那時候變「哪樣」,但我會回答:不,我不是寵孩子,那只我「自我解救機制」啟動了而已──因為青少年的孩子,會磨損我的心神至極耗弱,如果要救自己,只有一條路:讓那個磨損,盡量不要再跑出來再繼續磨損我!這就是暑假結束倒數第二天的今天,我自己都注意到的奇象。

兒子是賴皮,手機拿在手上,已經玩了好久,堅持不放下;為了樹立典範,我堅持要他拿掉手機,他就關進房間,鎖上。我很有耐心和房門後面的他慢慢地、慢慢地「盧」,我仍忍著沒叫換鎖、還試圖要省那7200元,他一度開鎖,談又破局,他又關門,然後又開,你都覺得不耐煩了,覺得這個簡單,只要停止明天所有活動,不必管孩子死活,看孩子怎麼樣!我也真想這麼做,橫豎一來,不要了,都不要了,但我在短短2秒內就恢復了意識,用愛灌溉,用愛灌溉。

看到兒子終於走出房門且對他爺爺奶奶恭敬的時候,我又會忍不住覺得孩子很可愛了,不只那樣,我還覺得我腦子裡的那條輸送帶又開始跑了,之所以可以如此迅速恢復,是因為沒有任何「災害」等著我去修補。如果今天是陪孩子大鬧一場,我肯定無法在今天下午就恢復工作,說不定還會猛找洩憤對象,讓我和其他人也吵翻。這就是我所謂的「自我解救機制」,因為我相對的放寬、忍耐、不激進、沒採取什麼嚴格的做法而讓孩子自己變好,比方說下午普渡爸媽希望孩子一起拜拜但我說我沒關係,「我來就好了,孩子不需要參與這些。」也像我覺得他們不需要幫我拿碗,以前既然已錯失訓練良機,現在就別在這節骨眼上毀了自己今天的下午。別毀了我的「自我解救機制」。

生氣的時候,我看到極大的無助感,因為孩子已探了我能想像的最下限,什麼都說的出口,也好像什麼都做的出來,那些可怕的威脅都可以當作開玩笑隨意的說出口,而我居然也繼續跟他開玩笑,這,不也是自我解救機制嗎?我已經分不太清楚現實與虛幻,每天都醒著勉勉強強,這樣的「半醉半醒」之感讓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的,和我這個特別的孩子,進行一種特別的默契,這樣子的陪他們過離婚後的第二個年頭。有時我難免為自己「打抱不平」,孩子青少年,生氣起來,就是要讓我知道一切都是他故意弄我的,就是要把我耍得團團轉,而我的確也真的被說服了他真的是這樣想的,於是就在我心中成功地掀起了一陣非常非常大的絕怨,再加上我現在眼前所遇到的銅牆鐵壁般的生活困難,時間的限制,健康的淒慘,收入停頓,試圖爬起來而不想概括承認失敗,以上全部融合起來成了更巨大的怨浪!

今天下午在東湖名店「微想咖喱」和兩個孩子共三人愉快地吃飯,因為停到了「天霸王」車位還非常的興奮,身上剩下一張500元鈔票,剛好花光,無論我跟妹妹吃的印度咖喱飯多好吃,哥哥就絕對不接受印度的味道,一口都不,這時候我手機已經在動了,點了高達五家的飲料店回家,全部都是點無糖青茶或無糖四季春類型的,比比看我們自己磨碎的茶葉能否和這些外面的茶飲料比一比,也才發現,這些茶飲料店最便宜的無糖茶,不約而同都標價「30元」,尺寸都是特大,當每家店都賣30元而你如果不是跟大家一樣用國外的茶葉,一定很「嘔」,由此可見所有的店都是用外國的茶葉。後來請爸媽盲測,的確,磨碎的真實茶葉被爸媽評為「最濃」,而所有外面買回的飲料唯一比較貴的50元文山包種茶,則被爸媽評為「最淡」,而那個可能是唯一(來自茶飲料店)真正的茶葉。

這時候,你第一次開教練車,在汐止車場內繞,繞了三小時,你說,「好刺激。」後來你自己回三重老家。我解決了兒子的事,放下了心,也隨後開車趕到。我老希望把家裡車子留給爸媽開,但他們無奈的說,孫子不出門,留車也沒有用,「你就開車出去吧!」我爸媽得無聊在家裡面,陪著一直說祖父母好無聊的孫子,唉,我告訴自己今天已夠累,一定要放下這個心,讓祖孫去自己處理了───我週末要好好的休息,遠赴城市西邊的三重。

三重這邊,大家好像一起過著某種群聚生活,街上非常多的人影在移動。有的坐下,有的散步著,一起度過黃昏,然後回家吃飯,或者吃飽再回家。在你所在的牙科旁,街角是一個檳榔攤,過了窄窄小巷就是你說從小就開到現在的冰店,它隔壁是「天德堂」算命店,冰店旁就只有兩張桌子、四張椅子,我端著我要的清冰上面四種料,拿了一張坐下,我的椅腳直接的接觸在水溝蓋上;我一直聞到某種臭水溝氣味,想辦法不去分析它,專心吃冰,一邊吃一邊斜眼觀察,這冰店旁邊已經老老實實地排了四、五個人,一直都是這麼多人排著,其中兩個帶圓形安全帽,其中三個是年輕男子,都是已習慣在這裡的住民。

在你家吃的晚餐,如此的美味可口,今天我又特別的閒逸,是不是因為剛剛播過電視新聞,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真的這樣看著電視新聞螢幕。你的小姪女仍舊是我們的甜心,好多動作就和我家女兒一樣,她預言了我家女兒一年後(或近兩年後)的模樣。回到東邊的家,你不想這麼快結束,我們撐著已飽的肚子再到中研夜市,整片黑壓壓的,原來它是只有週二週五晚上才開的夜市啊,於是再開了至少兩三公里跨橋到另一個熱鬧區,你及時Google到一家「大碗公」冰店,我吃了今天第二碗冰,我們聊的全都是接下來如何減重。

歡迎點擊這裡追蹤本站,收到明天的續集

(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