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離婚的話題，還有不知名的原因，我這幾個月有好幾場「第一次」，包括九月將在基金會對陌生的小朋友講繪本！這些可能也都是好幾個月前（至少半年前）因緣際會所鋪下的機會，醞釀了這麼久才終於成形──這就是人世間要透過「其他人」成形一件事的「合理時間長度」，我習慣什麼都自己做，部落格說寫就寫，繪本說印就印，創業說創就創，一個月就見成果、三個月就推出……但若要和其他人合作，得這樣子的慢慢、慢慢、慢慢的醞──

才有「大」的。

準備哪一本繪本，你在一年前幫我買的一堆關於爸爸的繪本馬上就奏效。翻開其中一本《爸爸媽媽不住在一起了》，繪本打開左邊一面右邊一面，作者把媽媽的狀況畫在左邊，爸爸畫在右邊，這個孩子喜歡和媽媽玩這個，也喜歡和爸爸玩那個，但是，「沒辦法同時從爸爸媽媽那邊得到」。還有一張四個人的照片，書裡沒講，但那種哀傷我卻感覺到了───那是一種，直直辣辣的刺刻進骨髓裡頭的，而，很難想像，那就是，我眼前這兩個我最親愛的孩子的心裡面所感受到哀傷。或許他們現在已經不會了，他們已習慣且甚至完全接受並歡迎你，但他們絕對曾經這樣子的哀傷過，我不知道這辣辣刺刺的「不可倒退的哀傷」何時會再跑出。

今天你來了，孩子和你玩。我就去忙了，因為我去忙了，孩子跟你玩，於是最近好玩的有趣的搞笑的話題，你和孩子們說不完，而我和孩子的話題明顯的就稍稍的過時、落後了。原來，陪孩子是一個這麼無法間斷的工作，一斷，孩子就不太跟了，因此對於我這個忙不過來的人來說，好像注定了沒辦法跟緊著孩子，除非，我成為孩子身邊眼前「唯一的大人」，但那又會讓我非常的疲累到最後也沒辦法陪孩子到未來。

孩子比較不找我了，都找著你，我有一點點想念半年前他們跟我無話不談的日子。

兒子下午要補習，幫他把講義帶在身邊，結果還是漏了一樣考卷沒帶，我焦心不已。為什麼焦心？怕孩子等一下說他就不去補了。想想，今早你和我帶著沒上課的女兒搭車這麼老遠過去到兒子學校附近，這麼多「人力」，就是為了接他下課，我也開始覺得應該不會有人這樣搞的了，可是我們就像一列正在跑的火車，停不下來（後來才知道，哥哥自己帶了考卷，危機解除）。

緊急來看心臟科，在醫院裡繼續練習演講，這次感覺又比上次更好一點，恐懼真的轉為期待了，我想講再更好一點，難得，可以對我離婚做一個徹底的定調。不過，我的心意已到，我的意願夠，我的膽量夠，但是我的「能力」還不夠，我的公開演講能力遠遠跟不上我腦子希望它能達到的成效，所以一切還是空談。

我坐在醫院診室外面如此耐心的等，等到了我的77號，這醫生說，上星期做的運動心電圖及超音波等「全部都正常」，我說我知道它們都會正常，但是我這兩天真的非常非常不舒服，連兩天都吃NTG硝化甘油舌下錠，吃了馬上好轉，表示我心臟缺氧、血液流不進來的問題已經快要「擋不住」了。沒想到醫生說，若要開血管痙攣的藥給我，得「確診」才能開，怎麼確診呢？就是做危險的心導管，然後剛好在做的時候出現痙攣，就可以確診（這怎麼可能！）。無法確診到，他就不願意開鈣離子阻斷劑給我，儘管我跟他說，這兩天有危險，這醫生竟逕自叫下一個號碼，把我趕出去了。

我還和這位醫生說，我要看牙齒，牙醫那邊說要先吃抗生素才能預防心膜炎，這位醫師說，你心臟沒有問題，不會有心膜炎，但我跟他說，我吃了NTG也不舒服好幾次了，它應該是有問題的，但他還是拒絕開抗生素給我──我心裡很悲哀，居然聯想到前一段婚姻，這麼「明顯」的事件，因為沒有證據，就讓我的求救整個被忽略，不被幫助，即便我有可能因為此忽略而莫名其妙離世，再怎麼找人負責也帶不回我的生命呀。但我讚賞自己，儘管如此，我仍總是一直這麼努力去證明，落到被大家笑也不怕。

今天的練習講，應該是最後一次，卻是講的最差的一次。這次我真的發現我就是一個不太會聊天的人呵！我會寫作，但我一直都不會講話，叫我講話敘述一件事，好困難喔。今天主辦單位提醒我，我講的東西「太文縐縐了」，沒錯，我就是這個問題，可是我仍不知道怎麼放下，因為我就是一直在「寫作」的狀態下啊；這也提醒我，其實問題可能不是出在我太會寫文章，連「寫文章」我可能都沒辦法簡化，以致於我的文章其實也不容易懂，這已經是更高遠的問題。你要我現在開始練習變好嗎？我已經43歲了，怎麼可能來得及練習，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做下去，就像你要把巴哈改成貝多芬，不可能了，我只能希望我的巴哈是可以賣得好的。

今天練習講，講了兩次還沒有過關，還得再約一次。我已經忙成這樣，哪有時間？但我覺得，就「順著」吧。我的態度也讓在場的同學稱讚，好有修養、似乎都不會波動、很有耐心、很願意配合───我想到你今天說的，今天你到超商妹妹大哭，鬧脾氣等，你也終於做到了和我一樣沒有生氣──我突然看到，這是我的「專長」不是嗎？於是我很驕傲的和同學說：「沒什麼，（脾氣好）是我的『專長』啦。」大家笑了。我自覺現在的我好像又比以前的我的脾氣又更好了，可能我真的已到了人生的某種極端了──無論是健康的壓力，生計的壓力，孩子的壓力，世事時局的壓力……迫我做出某種自救的「淡化」措施。

你和孩子待在書與咖啡，由我這個爸比給他們一個驚喜，開車來了，帶大家吃晚餐。漸覺得這麼多的餐廳也無法帶來快樂，因為，每次都只能點這幾樣，要嘛就是韓式小菜，要嘛就是島瓜或那家的滷味，都是冷盤，我好想吃熱的。今天特想吃吃炸花枝，算了，炸的無益健康，因為心臟病我已不容易健檢（譬如腸鏡我不敢做）所以還是別讓自己曝露在癌的風險下。

哥哥剪頭髮，他看起來好開心哪！而妹妹今天則悶悶的，晚上看到了電繪老師才又開心起來。可能是這星期就要生日的她，還在考慮是否去媽媽那邊接受媽媽祝賀生日。我知道她很善良，她只是暫時還沒想通而已──我和她說，給媽媽慶祝妳的生日，比去慶祝媽媽自己的生日還重要，因為那是生妳的媽媽呀。這次我要盡全力要推她去過生日，不然實在無法接受。

今晚我到了一個程度，在電腦前我的心極其平靜，想清楚且慢慢的精準的找資料。業務同事來了一星期，目前我們仍沒有進展，客戶要嘛說還在上報給主管尚未有消息，不然就是說沒興趣；為了要讓電子報「明顯的更好」，我決定將國外案例壓下去變第二欄、第三欄，而第一欄改為用國內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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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8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