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悲哀想到一件事:一個單薄的人類,其實不太可能去推得動或刮得動自己這座城市的600萬人,或這個國家的幾千萬人幾億人,更不可能動得了全球70億人。憑一個人,頂多只有「有沒有被別人認識、有沒有被別人注意」的問題,而絕不可能「影響人、幫助人」。我們常說某偉人影響全人類什麼什麼,是否皆為事後諸葛?實際上,一個人力量如此薄弱,能讓大家注意到已很難,要他影響大眾更難;然後生命又如此有限、如此短暫,所以?我應該專注在讓大家看到與注意到,而不是什麼影響或幫助到大家;必須先有前者,才有可能慢慢的慢慢的做到後者,或者策動其他同行滾動「一起」做到後者。
我講的是,英雄爸爸事業。我一直說要幫助爸爸、幫助離婚人,但我的論點並沒有辦法讓大眾傳播出去,只能讓最小眾、最核心的受害離婚者(或許)感到共鳴,而他們相當受傷的人生,恐怕很難也無力去傳播此理論給另一批人。
拿政治來說,歷史上有些剛好順應到主流的文學家,最後的確是留下了他的名字在眾文人之中,列名在萬名文人之間,但,只留了一個名字,那碗湯實在平淡無味得叫人想吐出來!所以,能力所及者,應該當一個勇於反主流的,每一步都是開創──開天闢地者才有機會不只留一個名字,而留下整片生命。
昨天兒子看了Mummy,三頭龍跑出來,我覺得以上這一段努力又可笑的人生目標,好比兩隻三頭龍在對戰,這兩隻是完全不一樣的三頭龍,一隻要我注意去順應目前男女的態勢,順著走,不激烈,以求注意和傳播。另一隻則要我勇於說出那麼明顯的實話,去喚醒一批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物(男性讀者),以求開天闢地───最近兩三個星期我發的離婚電子報就屬於後者,但是我今早愈想愈嚇出一身冷汗後,好像又覺得應該做前者了。
周末的眼睛就是明亮一點,可以讓我看到,包括我在內每個人都是在心理殘缺中過著人生的日子,都有些要命的習性,一些人性黑暗面,一些謊言,一些反反覆覆,一些強迫症。而孩子的存在,又更叫出了各位成年人的缺陷。我和你討論前妻被女兒拒探視,我就從我身上發現了這些毛病───我發現我能接受的回應相當狹窄,並非我認為天底下只有自己對,而是關於前妻的事、女兒與她媽媽(前妻)的事,我已經無法聽進去「異見」─—因為它實非外人能懂,我已花十幾年在此之上,已有定見,不想再去為此定見,耗上精神辯駁,如果不相信的話,那就不要相信吧。
今早11點交接,妹妹再次不去───這次又更糟了,因為昨晚明明已請她和她媽媽溝通過,她媽媽也明確表示「今天一定要來」但妹妹怎敢?剛好我和你已經離開家,請我爸媽協助交接,我的車子已到了遠遠城西的某個家樂福停車場,關掉大燈,開始緊急「隔空」處理妹妹又不去的事──我知道,前妻差不多要爆發了,這是最後關鍵時刻,我瞄向你,想當然爾你可能在這個時候非常急,這是正常的,因為我們正趕往聚餐中,但我必須講完這通電話、處理完前妻與女兒的事,我甚至必須一邊開車一邊講,一般人都無法理解為何非現在不可,但我必須現在,因為晚一分鐘,前妻可能都會出現不理性舉動。
前妻待在家的樓下,堅持不走,要求女兒打電話給她說明!可是,怯懦的妹妹,看媽媽生氣了,當然是抵死都不打───我的電話不斷,打過去「喬」,女兒還是不打。此時我覺得所有的人,心中的決策時時不夠細觀,忿怨便容易像乾稻草的成堆的疊上去,稍有動火,即一把的燒掉了所有愛與信任。全部擠在早上11點多的交接此刻,前妻抓狂,我試擋著,你預計15分鐘內在車上打電話解決,於是也沒和家人說,以致於他們空等15分鐘……爆發點一個連一個,前妻接到女兒,賴在樓下要女兒打電話給他,女兒因為前妻明顯生氣了而不敢打電話,造成我恐懼萬分的處理,但也潛在的影響到你,連帶其他人……後來是沒事的,但試想,如果身為中心點的「我」,成了一把火,那前妻、女兒、你、家人……所有人的躁急,瞬間全都一起過了燃點,轟天燒起,城東、城西二處,十秒內全部燒了。
二度吃這間Hot 7鐵板燒,互動更自然了,一家人聚一起自有它的原因跟緣份,今天咖啡因足夠,我可以細看甜蜜一家人的所有細節,欣賞每一個動作;中間還搶時間開大白車到八里,從三重到八里只需要過「五」(開玩笑),地圖上驚人的好走,都在淡水河的西岸,沿河往西北,河堤沿路全種了如茵綠草,跨過唯一一條「河」其實是疏洪道,我們坐在命案後沒有整修太多的媽媽嘴咖啡的室內座,喝完飲料就回程──今天是為了來欣賞你可愛小姪女的表演,現在不能說可愛了,已經六年級,是安親班中的「巨人」。原本這種幼兒園型的歌舞表演不容易在這年紀的小朋友看到,我們確信今年肯定是最後一次了。三重的小巨蛋,內部的舞台與紅色絨布座位,和我家孩子當年在民生社區每年幼兒園表演活動的場地幾乎長得一樣,家長的動作也差不多,他們有一個舞蹈老師也是男的,主持串場;孩子們的英文發音也一模一樣,每個英文單字都放重音,家長看到孩子講出英文,就開心了。白人老師在這裡教英文竟教13年,來自加拿大溫哥華的他,要大家猜猜看是什麼讓他願呆台灣這麼久?我猜,婚姻?孩子?他回答卻「標準」的讓人失望:食物,包括夜市和小七。我覺得我在這土地和自己相同的臉相處,在生命深處相連,但另一個生命,卻和台上這個溫哥華來的白人相連,從他身上可感覺那曾經住過的第二個家的味道,他體驗過和我一樣的體驗。我發呆了。
Michael Hoppe麥可霍普的另一片CD,應該只聽一兩次,我卻意外記得每段旋律的轉折,非常神奇。夜的台北,夜的巷,提琴和撥琴之間,我們不小心經過你以前乾奶奶住的地方,你說小時候在此有過美好回憶,旁邊一間很好吃的麵店,有賣臭豆腐的,居然還在營業,極暗的白慘日光燈、四面慘灰水泥牆中,人影幢幢,還在排隊,而往前走兩棟竟是知名的「紀州庵」,這次變成木屋、竹窗與昏黃燈光,也是人影幢幢,再來就接上橋或河堤,我們到了這城市的最南端了嗎?向來對南邊不熟,搞不懂自己在哪裡,再做個右轉。我們是要吃師大夜市的,這種天氣和日子(暑假)讓師大夜市附近方圓好幾條巷子變成全台灣人最多的地方,沒找到車位,繞出來在前Yahoo、飛碟電台那棟白色高樓樓下深處找到停車位,走過來十幾分鐘,你熟這裡。
師大夜市是個神奇的夜市,大家都解禁,不戴口罩,年輕人從四面八方過來了,來這裡就被瞬間注入了一種青春,每個人類在這裡,眼睛都大大的,臉上都亮亮的,發出了美麗的光,而燈光也是多盞的照下,只打光在漂亮的商品身上和漂亮的用餐者臉上,讓垃圾與雜物處都保持暗著,於是一切都是最美的,加上流行音樂,這師大滷味的「平價滷味」實在太美好,一定要配杯飲料才可進來坐,我不想再咖啡因,叫了一種奇怪的柳橙檸檬無糖還加它仙草,台灣才點得到這種可愛的飲料。各吃掉一盤A4尺寸大小、高達三至四公分的滷味,最頂端灑滿蔥花和鹹菜,醬油的香味老遠就聞到,應該比燈籠滷味還受歡迎,拿菜時會有一大排「觀眾」在街上看著你拿,他們都好希望自己快點排到。
回家路上繼續被Michael Hoppe的「詩的沙漏」打著浪,你笑,我正享受「顱內神經的愉悅」。享完這種愉悅,週末再放肆一點點,補了家裡附近一間健康冰店的冰,要的不是吃東西,而是被冰的、降溫之快;吃冰變得只想吃冰不想吃料,年輕時還萬萬不解,誰會想吃不加料的「清冰」?沒想到日子很快就到了,從年輕到老就像昨天到今天,當時我不懂的人,現身在我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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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7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