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全美國各城天天進行BLM抗議,連川普都吃鱉,原本我亦竊喜,但,這兩天卻看到事情有點不對──從兩起事件可嗅出,一起是在Buffalo,60幾歲白人抗議者被警方撞倒,我看影片卻比較像在「碰瓷」,警察似只是腳碰到他或根本沒碰到,他自己往後自摔,警察瞄了一眼一副「他是自己倒,我應該沒事吧」不料兩位警察仍被停薪懲罰;然後是那個騎腳踏車的白人想搶走BLM傳單,他應該是種族歧視者,但影片中的他似也沒有真的攻擊,沒想到被錄影者錄下、跌倒(亦可能只是手機刻意摔地上)即被控以三個二級攻擊罪,現場沒有其他錄影機,死無對證。或許人類未來某一天才會思考一下為什麼自認文明的二十一世紀人類,連司法系統或聰明的媒體記者,會出現如此不理智?今天CNN一位記者講得好,他說free speech正面臨挑戰,社會還需要找到一道新的boundary讓人們可以繼續討論種族歧視問題(而不像現在完全推到最極限、什麼都不能說)。剛剛又看到一位NBA播音員,被一位結怨的黑人球星cue說你怎麼看BLM,結果這位白人播音員答「All lives matter」,連這種「閃避型作答」也讓他被fire掉他的廣播與電視主持工作──我也很訝異美國突然變這樣的一言堂,失去了理性,難道是因為其中有一派太不理性、為了避免衝突擴大而施之的嗎?有如要安撫孩子的某種默契嗎?的確,川普胡亂行事,但這樣子進行BLM也的確讓人很不安、看不下去,且,這樣對黑人人權真的會更好?或許今天那些種族主義者被噤聲、被fire,卻埋下未來再次衝突的起因;原本以為因為這次Floyd死去而變得更好的社會,卻因此自埋了未來更不理性的炸彈,這叫我怎麼睡得著。

今早,醒來後再回去睡,回籠睡了幾次,好像真的睡飽了。外面陰雨,外出吃早餐變得困難,就待在家,早晨淋浴後你竟已幫我叫好甜不辣和路易莎早餐,一早入注咖啡因,讓一天起始就從不太真實開始;我開始寫日記。沒想到,今天日記這麼難寫。

我寫的是昨天下午的事,今天我沒有這麼生氣了,昨天用詞過於激烈,希望沒傷到人;或許我對某種長相與說話方式者,個人就往某個方向演繹去了;那只是我個人的傾向,跟邏輯無關,跟其他人無關;可能是30歲至40多歲所經歷的一段人生裡面的體驗,讓我對這樣型態的人特別不耐;就好像有某人特別討厭人家短髮,特別討厭人家太胖,特別討厭某膚色,因為他們都曾經被那種人傷害吧?我這樣做是不對的,因為這樣,我就是在以貌取人了。從聲音、聲調、一些表面的表現來取人了。然後昨天又不幸的必須將50本筆記本與筆原封不動的扛走,今早宅配還打給我說那些東西無法運送,叫我回去原處領……我現在做的是一件大事,是幫助別人的,不能因為我個人好惡,影響別人受幫助的可能;如果我這樣了,我也沒在幫助人家不是嗎?

下午終於出門,沒去遠,只走到對面,我們一人撐一支傘,沒想到過了一個中午,南港橋頭的轉角咖啡廳「冉冉」依然滿滿是人,人們排隊排到整個門內和門外,這地方實在挑高得太美亮了,連站在門外都覺得好清爽,淺色的質感石地把我們照得滿臉都通亮了,那還是在室外,室內更是舒服得沒有形容詞了,大家都想擠進這地方坐一個週末下午。我們排不到,只好到套了雨傘套走進mall,來到春水堂坐到一張寬敞桌子,旁邊還有一張副桌、兩張絲綢布,一張是灰色,一張是說不出來的藍色或綠色,美美的這樣半捲在旁邊,我們被燈照著,照出了精神,猛力寫了三篇,體力就不支,就地坐著打盹,只盹20分鐘不到,精神就飽了。一個創作者原來可以靠短短的午睡就這樣快速充好電。有趣的是,如果睡醒了是在自己家,精神會萎靡,如果醒來卻在人聲鼎沸的餐廳(如今天),吵吵雜雜的環境都突然摸出了紋理,這下可都聽清楚了裡面每一個人所說的話,醒來後可以馬上進入高產能──我們離開時,已經完成了六篇了。

孩子要回來了,先回家等,以為妹妹會馬上回,我耳朵豎起,像防著什麼天敵似的、警戒著門口的動靜,可是妹妹一直沒回來,原來她在舊家睡著了;她的爺爺奶奶讓她和小姪女一起睡午覺,好,我上緊發條拼命趕文章,到了下午六點,兩個小時已寫完八篇,這個時候腦袋因為興奮而所有的細胞又左跳又右跳,細胞都在顫抖,不知道是不是什麼東西用過度了,感覺不是很好。可是我又不想把屁股抬起來,所以就讓它一直坐著,心臟顫顫、怪怪的,意圖繼續寫第九篇,這時候,客廳傳來聲響,驚嚇了幾次才發現原來只是雨聲忽然大了一點。

這是我的特色。其他人都想做「一件對的事」,所以他們睡個覺起床就能想到更好的計畫,或者他們想出去跟其他人聊,聊一聊就能得到更好的點子,出手一次,就中了。可是我向來不信這點,我都要做好多事、持續一直做,所以每次都攬太多在身上、而且都是連續性的,因此,往往我沒有時間睡覺。今天回來我很想趴在桌上一睡,但又想「好啦,再寫一篇,趕完的感覺會很棒」,於是我就一直寫、一直寫,的確效果很好。說實在如果有一個固定的track讓我順著它產出,我一定會很成功的,因為我的哲學就是願意一直產出,我絕對不浪費的不是我嘗試次數,而是我絕對不浪費時間。可惜,這世界一出了校門就再也沒有一個固定的track讓我和別人賽跑了。我畢業後二十幾年,眼見多少同學「幾招就中」,而我「出了百招,依然如昔」。

今天在想要去哪裡坐坐,開始找「青鳥書店」,疫情期間我看到有人在那裡辦讀書會,畫面是一個昏暗場地,中間看起來像是桌椅區,滿滿的聽眾,講者在中間,大家一起被書櫃(與書)包圍,比較特別的是那些書櫃看起來是圓弧型,環抱著中間的人,而且特別高,目測看來書櫃至少從地板到天花板全是書,高度是人類兩倍;我對這間有興趣是因為我自己好想搞這麼一間,但,目前一般天花板應該都不行,它需要挑高天花板。青鳥書店到底在哪裡?上網查過發現現在唯一青鳥書店Bleu Books是在華山園區,看了照片大失望,雖然有書櫃但很散,桌椅是白白的,沒有挑高,沒有氣勢也沒有古典書卷氣,所以青鳥書店到底是哪?原來有一間叫「和平青鳥」只開180天的書店,類似「明日博物館」當年噱頭,已經關門;非常挑高、書沒有畫面中這麼密集,但我想像晚上辦起活動應該也是被書圍繞著。我想將日記100套放進書櫃,外加一些其他的藏書,定時有人分享。

我要謝謝我爸媽幫我顧了今天再次不去找前妻的女兒,我們家妹妹最近狀況差,前妻形容她「脾氣很大、一直告狀哥哥、真的怪怪的、不去畫畫、不想外公家」,上面的每件事我都知道真實的原因,前妻卻終究還是怪到了我頭上,我也同樣的笑一笑之後,釋懷了它,輕輕的回應,不再解釋;晚上,前妻要和妹妹視訊,要求「戴耳機」,表示又要講「悄悄話」;這似乎是前妻唯一的方法,而這方法只會讓孩子更糟而已。

六點多,兩個孩子陸續回到家,馬上平靜的世界進入了狂轟濫炸,一個剛從媽媽家回來,一個沒有去媽媽那邊,兩個人互看不高興,互相告狀,我夾在兄妹倆之間,避免他們進一步衝突。然後,妹妹寫不出國語習作造句,哥哥一直想點外送,兩人問我問題都要求我馬上回覆,不准回覆另一人;我坐在懶骨頭上,調節氣息的、慢慢地回答,一邊心裡在想───這就是一個單親爸爸(我)接下來好幾年的宿命了,守在這,當兒子女兒大吼大叫的「吸音海綿」,再兼具讓他們可以衝撞進來不會受傷的「軟墊」,而我做得還不錯,無論怎麼混亂的局勢,我大概都能輕輕一轉,有時候扯到其他話題,讓哥哥或妹妹不要再卡在某個地方放不開、硬要對方什麼。我時時在懷疑自己是否是夾在兩個5歲小孩之間,而不是兩個即將進入青春期的十幾歲孩子?也有時會無法接受我自己為何得花所有的時間在處理這些不合理的行為卻無法更正他們。這樣,難以有什麼期待(在教養上),只求「平靜度過這一刻」──兒子女兒一直要我陪,我就陪,終於他們點完晚餐了,哥哥下樓拿他的餐上來,火鍋餐已爆開在塑膠袋裡,他又急又氣,於是還沒將餐點放妥,就發生了「更慘的事」───原本在他手上整杯的檸檬冬瓜珍珠茶,全糖加珍珠的,鬆了手,摔落在入門處,珍珠和全糖的飲料全部奔流出來,直到糖水浸濕木板的邊緣,流入所有的縫隙……很愛乾淨又怕生螞蟻的我,維持著平靜,靜靜的告訴哥哥說,你看看,急起來、氣起來,往往後面就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有時候車禍就是這樣發生的,而你又氣又急的那個始作俑者、那個對象(打破他的湯的送餐員),是不必負你後來那件慘事(打翻滿地的甜茶)之責任的,最後還是你得自己承擔那恐怖的結果。今天哥哥承擔得還可以,幫忙擦地板了──—就這樣我的晚上,讓我瞬間用盡體力,晚上近十二點還被孩子無意義的叫來陪這個、陪那個,令我一直受驚嚇:嚇到,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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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 6自1992年開始每天日記,前面27年多的日記刻意隱藏,前所未有的人生公開開源實驗,若你有興趣獲得一份,請來信send.to.mr6@gmail.com借閱一份《完整版日記》)